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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两人一起翻完所有照片,时间刚好,楼下已经开饭,宋誉迈着闲适的步伐,踱步进来,敲了敲门示意里面的人。
“两位小姐,开饭了。”
乔希抬眸,只见,宋誉倚在门边,一手抄兜,一手轻敲门板,模样俊雅,揶揄的笑容,仿佛是一个故意恶作剧的孩子,宝蓝色袖扣在灯下闪着异样的光,乔希莫名想起那张三人合照,照片中的女孩对着镜头笑容柔媚,不足二十岁的模样,方才,宋唯一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乔希唯一记住的就是“我不喜欢她,但我哥对她不错。”
不错?是怎么个不错?
这个疑问在心口未停留多久,宋唯就兴奋地拉着她下楼,在经过宋誉时,她兜里电话倏然响起,拿起一看,是奶奶的电话。
乔希眉目温和,朝着眼巴巴同样表情的兄妹点头:“我接电话,你们先去吧。”
宋唯还想粘着乔希,被宋誉轻轻拍了拍脑袋,拎着她袖子一角下楼了,临走前,帮她掩上房间门,乔希对着虚掩的门微笑。
“乖乖,吃饭了吗?”
慈祥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过来,染上一层氤氲的水汽,仿佛听不真切,乔希摸摸鼻尖,语气不自觉的放软,说着南方小城的方言,夹杂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松软语调:“我没有呢,奶奶呢?”
“我早就吃过了,可是乖乖不在身边,奶奶只吃了半碗,乖乖啊,什么时候回来看奶奶,是不是都不想奶奶。”
乔希心口微酸,拼命摇头,忽然想到电话另一端看不见,咬唇压抑鼻尖的酸楚,说道:“想的,怎么会不想。”末了,她忽然记起她结婚的消息还未告诉奶奶,她调整心情,手指无意识的卷着胸前的发尾,缓声说:“奶奶,我结婚了?”
“结婚?什么时候?和谁?那人对你好吗?”电话另一边的老人问出心里最在意的问题,乔希想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宋誉作为丈夫,真的很好,她回答:“他对我很好,我每天都很开心。”
乔希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书桌旁,手下胡乱翻着,手指偶尔停留在某页书的扉页,耳边传来老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好就行,那我们希希爱他吗?不要委屈自己。”
“我不知道,奶奶,我不敢,不敢再喜欢一个人,我怕一不小心会爱上他。”乔希声音很淡,仿佛有千吨重的石头压在喉咙口,眼底的神色一片阴郁。
宋誉安静地伫立在门外,他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见她久不下来,才过来看一眼,他侧着身子站立,颀长的身姿隐在阴暗处,凝视着走廊窗外的夜色,半晌,在房间内人还未察觉之前离开,好似从未出现过。
房间内,老人不知在说什么,乔希一直点头的挂断电话,手机放回口袋的同时余光扫过干净的桌面,这是宋誉的书桌,桌面叠着几本专业书籍,她好奇,随手打开一本,忽然从里面掉出一枚素戒,戒指看着像是一枚尾戒。
难道是宋誉的?她将尾戒套在食指上,稍微大一圈,手指朝下,戒指哐当掉在桌上,乔希合上书,把那枚戒指依旧夹在书内,随即脚步向门外方向去。
楼下宋母和张阿姨在收拾饭桌,餐厅的气氛很融洽,魏楠还记得小姨输的当裤子的事情,气的宋唯狠狠捏了捏她的小脸,小朋友乐的咯咯直笑,一时间,餐厅热闹极了。
饭后,乔希和宋誉驱车回公寓,宋唯恋恋不舍地抱着乔希的胳膊,任性又傲娇说道:“我不管,我明天就去找你,你得陪我逛街。”
乔希从未和这样的姑娘相处过,一时语塞,宋誉刚巧将车子停至两人身旁,降下车窗,甚是威严:“你大嫂明天还要上班,要逛街自己去。”
宋誉嘟嘟嘴,不理他,转而凑近乔希,在她面前眨眨眼。
天哪,这姑娘也太会撒娇了,乔希无法拒绝,硬着头皮点点头:“好吧,明天下班后你来杂志社找我。”随后,乔希又把地址报给她,宋唯才甘愿放走乔希。
只是,这一路,宋誉都极为沉默,心事重重的模样,乔希有些不习惯,车停在车库的同时,乔希轻声问:“工作不顺利吗?”
宋誉诧异,回想她刚刚的话,蓦地笑起:“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乔希下意识的问:“什么问题?”
宋誉转头凝视她,乔希呼吸渐重,只听他漫漫幽幽说道:“喜欢吃鱼吗?”
乔希回答:“喜欢。”她尤其喜欢红烧鱼。
“那被鱼刺卡过吗?”宋誉说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手肘撑着车窗,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
当然,乔希挑眉日,继而点点头,只是不知他什么意思。
宋誉笑了笑,好像一个收网的猎人,云淡风轻说道:“那还会接着吃吗”
乔希想了想,片刻后,点点头。
宋誉帮她打开安全带,他独有的清冷味道扑面而来,两人靠的极近,乔希脸颊莫名发热,手指下意识的蜷缩,宋誉的脸越加靠近,乔希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他会在下一秒亲过来,他鼻息间的热浪全部喷洒在她的脸庞,明明没有喝酒,她却有微醺的感觉。
他忽然顿住,嘴角勾起一抹笑,莫名说道:“那就好。”
宋誉率先下车,乔希怔楞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脑海中飘过他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笑,咬唇,暗道:真是尴尬死了。想到自己方才的反应,又是一阵懊恼。
第二天,乔希上班,因为惦记着陪宋唯逛街,心里总感觉压着事情,忽然,面前浮现一团阴影,乔希抬眸,只见李东洋一脸严肃表情,乔希扬眉,学着宋誉转着手里的钢笔,笑道:“怎么?李摄影师?”
李东洋嘴角绽开一抹笑,笑容诡异极了。
随后,一本杂志扔在了乔希桌上,发出“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李东洋的说话声:“杂志25页,翻开看看。”
乔希撇嘴,疑惑的睨了他两眼,依言翻开杂志,找到传说中的25页,上面是一篇关于前段时间炮竹厂爆炸的报道,乔希一目十行看了一遍,是她写的没错,抬眸,没好气的问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李东洋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问题?问题大了去了,你没看到上面的署名吗?”
乔希目光扫过文章署名处,微微一顿。
只见,那个原本该写着乔希二字的地方赫然出现了蒋华二字。
华姐?
李东洋蹲在乔希桌边,手肘撑着桌面,手掌心拖着下巴,一脸深沉:“我一直觉得华姐也就是喜欢背后捅刀子,没想到这一次是这么直接,摆明了想挤走你。”
乔希捏着杂志两端,不再一目十行的扫过去,而是一字一顿的细细读,通篇下来,心口渐渐平息的怒火又似火山喷发往心口翻滚。
她腾的站起来,李东洋躲闪不及,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骨头碰触地面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怒瞪了乔希一眼,后者无视他,直接跨过去,朝着里间的独立办公室的方向而去。
李东洋揉着屁股站起,暗道一声完蛋了,紧随其后而去。
乔希推门而入,华姐诧异的抬眸,下意识的训斥:“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乔希呼吸渐重:“抱歉。”
华姐笑了笑,继续手里的工作,随意问道:“乔希,有事?”
乔希压抑情绪,语气出奇的冷静:“华姐,我之前那篇关于爆炸的稿子,不知道你帮我改了哪些,我想看看。”
门外追过来的李东洋硬生生为她捏脸把冷汗,而房间内的华姐握着鼠标的手指蓦然顿住,抬头,眼中是一种质疑的神色,冷哼一声:“什么意思?”
乔希把杂志丢在桌上,原是想甩在桌上的,偏偏忍住了。
华姐瞥了眼杂志,嘴角的笑渐渐收敛,眉目间的冷意慢慢爬上来,嗤笑:“乔希,你今年多大了?”
乔希冷漠地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直直地看着桌子后面的女人。
华姐心里莫名一跳,放松后背,将全部的重量压在椅背上,自顾自地说道:“乔希,我五年前就进了这间杂志社,坐在这个位子上已经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