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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梓璘把清安寺闹鬼之事交给当地官府查办,就带汶锦回京了。
苏老太太清醒之后,越想越害怕,半刻也不想在清安寺停留了。他们一家决定回府,正好与汶锦和萧梓璘同路,一路上也能相互照应。
程文钏很想跟萧梓璘在一起,只是小孟氏伤得很重,她走不开。萧梓璘答应替她往程家送信,让程琛和程文钢父子赶到清安寺照应。
小孟氏的身体已肿成一只硕大的包子,被抓、被咬的伤口都已发绿。她已经醒过来了,被绑在床上不能动弹,整座清安寺都能听到她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清安寺的高僧言明尸毒不能根治,只能试着给她配药治疗。治疗期间,严防她挣脱捆绑咬伤人,咬人之后,她会死去,被咬伤的人会变成她现在的样子。
汶锦听人说了小孟氏的情况,不禁浑身发冷,暗叹沐飞等人手段狠毒。
她想让小孟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沐飞做得很好,令她很满意。
小孟氏毒杀了程汶锦的生母,又谋害了程汶锦,这就是报应不爽,罪有应得。
萧梓璘跟汶锦交待了几句,就骑上马,走到了前面。
汶锦看出情绪有点低落,知道他为清安寺的事闹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凭萧梓璘的聪明及他的势力,很快就能查出这件事与她有关。
她没打算欺骗萧梓璘,也不会跟他开诚布公去说,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起程时,汶锦才见到了苏滟。
苏滟都瘦成木偶人了,精神还不错,只是笑起来很勉强、很沉重。她再也不是那个灵动活泼、朗声笑语,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苏滟,这令汶锦格外心痛。
汶锦想跟苏滟同乘一车,好好说说话,也宽慰她一番。可苏滟神色淡淡,以伺候苏老太太婉拒了。汶锦无可奈何,只能默默注视,长声哀叹。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过去,就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上车吧!”苏滢知道汶锦所想,不便多说,只能陪着她叹气。
苏阔匆匆跑来,说:“曾祖母怕过了我病气,让我跟你们坐一辆车。”
“好啊!路上有你聒噪,也不麻烦。”苏滢把苏阔抱上了车。
汶锦坐到车上,便拉住苏滢的手,说:“苏滢,你一定要同我一起留在京城。”
苏滢吃了一惊,明白汶锦的心思之后,又无奈一笑,重重拍了拍汶锦的手。
她来到这个时空,就在京城。无形之中,已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感情,没想过要离开。但许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尤其是苏家的现状,让她感觉不到半点踏实。
“你们这是要生离死别吗?”苏阔以不解的眼光注视汶锦和苏滢。
苏滢拍了拍苏阔的头,笑道:“让你一说,怎么就那么悲怆呢?”
苏阔皱眉轻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随便摸。”
汶锦被苏阔的神态逗笑了,抚平他皱在一起的脸,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点心。
苏滢喂了苏阔半杯茶,又叹气道:“你别怪苏滟冷淡,她现在……”
“别说八姑姑,是她自己想不开。”苏阔咽下嘴里的点心,又说:“在锦乡侯府,若学不会苦中作乐、自我开心,就算不被人害死,也会自己苦死。”
“你还挺会自我安慰的。”
“当然。”
汶锦很认真地听苏滢和苏阔对话,心里涌起苍凉,又掺杂了几分犹疑。
她注视着苏阔,想在他脸上找到程汶锦的影子,她失败了。一张畜生的脸挥之不去,总与苏阔稚嫩的面庞重叠,让她无限懊恼,又恨得心疼。
苏阔是男丁,即使百般厌倦,也无法从苏家脱离出来。不象女子,出嫁了就是外姓人。萧梓璘收他为义子,他有这座坚实的靠山,却无法分离血脉的肮脏。
“阔儿,你现在是临阳王殿下的义子,这件事很快就会在京城传开,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汶锦一只手握住苏阔的两只小手,又看了苏滢一眼。
苏阔冲苏滢眨了眨眼,转向汶锦,“琇姨,我只是个孩子,这么高难度的问题也要我应对吗?你是临阳王正妃,有人非议我们,你该出面周旋才是。”
“我该如何周旋?”
苏阔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念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苏滢冲汶锦宽慰一笑,说:“你不必替他担心,他是个年龄与心智不符的鬼精灵。府里只要老太太还在,那些人就是想算计阔儿,也无从下手。再说临阳王殿下既然收了他为义子,肯定会替他打算,你放心就是。”
马车慢慢停下来,外面传来说话声,苏阔赶紧掀起车帘往外看。
“琇表妹在车里吗?”
听出是周达的声音,汶锦连忙应声,并打起帘子准备下车。
“表妹不必下车,我就说句话。”周达冲汶锦笑了笑,又冲苏滢抱了抱拳。
“表哥请讲。”
周达掩嘴咳嗽一声,说:“绸缎庄来了新料子,是多罗国新织出的花型,颜色也鲜艳。表妹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到铺子里找我,挑几块面料做衣服。珏琳斋又到了一批精致的摆件,番邦舶来的,昨天才到京城,表妹去挑几件做嫁妆。”
“好好好,我回去跟我娘商量商量,再去麻烦表哥。”
周达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可汶锦听着很别扭。
周家的绸缎铺子规模很大,主要经营名贵时兴的布料和衣饰。海诚一家回京后,每次到了新货,周贮和周赋都会让人挑最时兴的料子给周氏送去。
可今天周达碰上她,却让她去铺子里挑,这听起来没什么,却不合乎常理。
还有,周达让她到珏琳斋摆精致的物件做嫁妆,这就更让人别扭了。她的嫁妆由周氏准备,周家该为她添箱才是,怎么还让她自己去挑呢?
周达见汶锦寻思,知道自己的话让她多心了,很尴尬地笑了笑,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到苏阔冲他做鬼脸,他讪讪一笑,以眼神向苏滢求援。
“你这做表哥的考虑得真周到,铺子里到了新料子,路上碰到,都忘不了告诉表妹,多有心哪!女孩家儿不好意思自己备嫁妆,你看到好东西,直接挑出来便是。我倒是想看看周家铺子里新到了货品,改天我陪琇滢县主一起去。”
“多谢苏四姑娘。”
苏阔吐了吐舌头,“光口头道谢多虚呀!就没点实惠的?”
“有。”周达回答得很干脆,转身从马上拿下一个布袋,递到车里,“药房里新到了几种药材,也是从多罗国新进来的,周四姑娘可能用得上。”
“多谢周公子。”苏滢很自然地收下了周达送的药材。
汶锦隐约看明白了,周达药材随身带着,想必是有备而来呀!
“表哥慢走。”汶锦冲周达做了再见的手势,就放下了车帘,让车夫起程。
“四姑姑,你打开布袋,让我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宝贝。”
“你没听到他说是药材吗?让你看你也不懂。”
“要不是我接话,他给你送东西能那么顺理成章吗?琇姨,你说是不是?”
汶锦注视苏滢,问:“你认识我表哥?”
“琇姨,你没看出来吗?我四姑姑认识令表哥比认识你都早。”
苏滢笑了笑,说:“之前见过几次,我买那间茶楼还有赖于他帮忙,我还跟他借过一次银子。我懂医术,常去周家药房采购药材,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我表哥是敞快人,可我今天听他说话很别扭,原来如此。”
“琇姨,你知道什么是备胎吗?”苏阔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令表哥这备胎做得很辛苦,现在就要苦尽甘来,再努努力,就要逆袭转正了。”
“什么意思?”汶锦猜测的目光在苏滢和苏阔之间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