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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路，傅如是首先开口——柳沁兰的心事，他不是不懂，只是，奈何他本领再大，也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
傅婉儿的离开，自当对他这个做父亲的造成巨大的打击，若不然他也不会一夜花白了头发，更不会狠下心将手里的全部业务置之不理，不再触碰社会这个大熔炉。
他为的，只是不再招惹任何敌人，只是为了不再让傅家的子孙再一次受到伤害。
可这一切，又有谁能懂呢？
失去婉儿，是他心里一道抹不去的疤痕，他无力改变这一现实，便只能学着傅斯年慢慢去接受，而他也希望，柳沁兰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
握住她不再光滑的手，傅如是突然就感慨道，“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牵着你出来走走了，沁兰，你会怪我吗？”
月光下，柳沁兰停住脚步，双眸泛起雾气，“我不怪你。”
同为夫妻那么多年，她又如何不懂他的心酸？
之所以把傅家这么大的家业交给她一个人打点，她不是不知道他的用意——他怕她闲着，怕她空闲的时候就会思念她的女儿，他怕她会因着过度的思念而伤身，因而才将手里的事务全都交给她。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也因而，不论她怎样繁忙，她都不曾向他抱怨一句，因为她知道，她知道他比她过的更加艰难。
家务事缠身的时候，她尚且还有想不到婉儿的时刻，可是他呢？
只能日日在那种钻心的思念中煎熬。
这一份感情，她是懂的。
“傻瓜。”
即使，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柳沁兰已经上了年纪，可在他傅如是眼里，她依然是最美的女人。
摸着她的脸颊，傅如是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沁兰，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是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女儿，是我的错。”
这一句道歉，他一直不曾说出口，如今说出来，倒也是轻松。
而这柳沁兰，情绪却在一瞬间崩溃，紧紧拥着傅如是，忍不住哽咽哭泣，“不要对不起，不要对不起——”
这件事与他无关，与他无关，是苏樱的错，是君诗墨的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所以她不怪他——
“好了，不哭了。”
饶是这么多年，傅如是仍不愿看见自己的女人掉泪，轻轻擦掉她的泪水，他又道，“婉儿不愿看到你哭，不要让她担心，好不好？”
柳沁兰连连点头，她知道此刻女儿正在天上看着他们，所以她不可以哭。
婉儿，妈妈为你止住了眼泪，你看到了吗？
婉儿，妈妈真的很想你——
悄无声息的再次牵着柳沁兰的手，傅如是开始慢慢往回走，“晚上风大，我们回去吧。”
柳沁兰乖乖点头，那背影看起来，就好像他们还是热恋中的情侣。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就好像她离去的婉儿。
就好像她对君诗墨无休止的恨意。
进入锦园内部，柳沁兰最先打量的便是桃树下，好似真的有那么一小片药丸，佯装整理衣衫，柳沁兰低身，极为自然的捡起那枚药丸，还道，“这披风有些太长了，哪日拿去改一改。”
傅如是默默微笑，“怎样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柳沁兰微怔，内心突然担心起来——若她真的打掉了苏樱腹中的孩子，傅如是还会这般宠爱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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