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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昌帝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什么日理万机,说出来真是很不好意思。“皇后该知道张昭容的事情吧。”
“陛下是指新近册封的张昭容?陛下提她做什么?莫非她刚一进宫,就犯了宫规?”林月音干脆装傻。
“当然不是。”孝昌帝连忙否认,“张昭容初来乍到,对后宫不甚熟悉。朕又忙于朝政,担心有人为难她。所以朕希望皇后抽空能够多关照关照张昭容,别让人欺负了她。”
总算将目的说出来了。林月音掩嘴一笑,“瞧陛下说的。张昭容是后宫一员,又是陛下的女人,臣妾自然会安排妥当的人照顾她。”
孝昌帝急切的说道:“光安排妥当的人照顾还不够,得防着有人对她不利。张昭容是个极其简单的人,不懂后宫倾轧,这方面还需要皇后多费心。”
林月音暗自撇嘴,那张昭容先是勾得淮王父子反目,如今又勾得孝昌帝为了她忤逆萧太后,可见手段极其厉害。这样的女人,就是丢到狼窝里面也能活得如鱼得水。孝昌帝睁眼说瞎话,竟然敢说张昭容是个极其简单的女人,要不要脸。要不就是孝昌帝果真糊涂了,被张昭容的假面给蒙骗了。嗯,这个张昭容果然不简单,需得仔细防备着。
林月音含笑应下孝昌帝的请托,“陛下放心,臣妾会多看顾着张昭容。她伺候陛下有功,臣妾自然不容别人欺负她。”
“皇后果然是朕的贤内助。”孝昌帝先是大喜,转眼又担忧道:“母后那里对张昭容有所误会,还需要麻烦皇后提张昭容周旋一二。”
“此事简单,臣妾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林月音郑重其事,表情真挚,将孝昌帝当做心尖尖上的人对待。
孝昌帝却故意忽略这一点,心虚的不敢同林月音的目光对视。轻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尴尬,“朕还有正事要忙,皇后自便。”
“臣妾恭送陛下。”林月音面露嘲讽之色。孝昌帝想要马儿跑,又不肯给马儿吃草,果然打得好盘算。那张昭容也是个幸运的,短短数日内就得到孝昌帝如此宠爱,大有超越穆贤妃的趋势,不得了,当真不得了。
林月音既然答应了孝昌帝,自然不会敷衍了事。让萧太后不痛快的事情,林月音不介意多做一些。等到孝昌帝一走,林月音就安排了人去伺候张昭容。又特意让芍药走了一趟,目的就是为了提点张昭容,教会她该注意些什么,尤其是那些对她饱含敌意的人。
张昭容面上怯生生的,一副小白痴的模样,实则内里精明得很。她在王府的时候,也听过后宫的斗争。这会又被芍药提点,心中已然有数。郑重谢过林月音后,就打起精神准备应付一波又一波的打压。
张昭容却不知,第一波打压并非来自后宫的算计,而是来自于她的身世。她原本是淮王世子的宠妾,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却也不是没有。等她被册封两三日后,暗地里就有了传言,说她是淮王世子的宠妾,不知什么原因勾搭上了陛下,然后一脚蹬了淮王世子,摇身一变就成了陛下的女人,做了昭容娘娘。
这则流言有鼻子有眼睛的,还有好事者特意找上淮王府打听。淮王世子身边的人都被封了口,自然不会透露,只会斥责旁人胡说八道。可是淮王身边的人却没被完全封口,加上淮王府也有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的人,很快张昭容的来历就被人扒了个一清二楚。
后宫还没闹大,前朝就先闹开了。言官御史们纷纷上本,指责孝昌帝此行乃是昏君所为。抢臣子的女人,即便那只是个宠妾,此举也足够被钉在耻辱柱上,简直是有辱斯文。又弹劾淮王世子,为追名逐利,竟然行如此龌龊之事。献什么不好,偏偏献一个自己睡过的女人,还是引起父子失和的女人,要脸吗?还是用那等鬼鬼祟祟的方式。此风一开,那还了得,岂不是乱了超纲,乱了后宫。这等奸险小人,就该夺了他的爵位,好叫他知道何为正道。
淮王世子慌乱,不敢替自己辩驳,只能眼巴巴的指望着孝昌帝替他开脱。好好的一个宠妾,若非被孝昌帝看中,他何必送入后宫,然后被文官们骂得狗血淋头。
孝昌帝大怒,对言官御史的责问一概不理。要是逼得狠了,孝昌帝就要夺官罢职。短短时间内,此事越演越烈,闹得不可开交。而且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此事被编成香艳故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江南北。
一时间,孝昌帝的名声坏透了,都说他因女色误国,是个昏君。而且此事还不是第一次,前有穆贤妃,如今又来个张昭容,国朝不幸啊。有老臣痛呼,说什么对不起先帝,没能教导好陛下等等诸如此类,将孝昌帝闹得一个头两个大。
偏生孝昌帝是铁了心,一心一意宠着张昭容。就算外面洪水滔天,他也要同张昭容温存缠绵。如此一来,孝昌帝的名声更烂,言官御史们劲头更足。只可惜真正不怕死的人还是少数,在孝昌帝砍了几个人的脑袋后,朝臣们偃旗息鼓,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萧太后的怒火已经积蓄了很长时间,到最后已经是忍无可忍。原本以为那张昭容只是个狐媚子,没想到还是个二手货。二手货就算了,竟然还是个勾引父子两人的贱货。如今又害得孝昌帝名誉受损,被人骂成昏君。这等祸国殃民的狐媚子,萧太后岂能容她继续活在世上。
萧太后挑选了一个日子,趁着孝昌帝忙于政事的时候,将张昭容叫到寝宫。不给张昭容任何辩解的机会,就让人绑了她,然后就往张张昭容的嘴里灌毒药。势要将张昭容弄死不可。
也是张昭容命不该绝,她身边有林月音安排的人,也有孝昌帝安排的人。见事情闹到这等地步,哪敢迟疑。一边有人去禀报林月音和孝昌帝,一边有人冒着得罪萧太后的风险强行从嬷嬷手中抢过张昭容。将人抢过来后,背上张昭容就急匆匆的往外跑。生怕慢了一步,今儿就要死在这里。
萧太后大怒,“追,赶紧将人追回来。若是有人阻拦,不用顾忌,直接杀无赦。”
萧太后也是发了狠,今日非要弄死张昭容。太监背着张昭容左躲右藏,眼看着就要命丧剑下,孝昌帝和林月音及时赶来将人救下。
孝昌帝一来,事情自然不可为。那些追杀张昭容的人全都在第一时间内撤退。孝昌帝哪容他们放肆,杀气腾腾的下令,“刚才追杀昭容的人,全部杀无赦。”
侍卫领命,一时间花园内杀声震天,血流成河,人命如草芥般被剁碎。张昭容吓得昏了过去,林月音冷面而视,心道孝昌帝果然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在行宫内大开杀戒。此风一开,后宫必生乱象。
萧太后本等着张昭容身死的消息,结果却等来了孝昌帝的怒火。孝昌帝面对萧太后,直接撂下狠话,“以后谁还敢动张昭容一根手指头,朕就让她生不如死。”
萧太后大惊失色,嘴唇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全挤成一堆,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合适。其余宫妃,个个战战兢兢,就怕成了孝昌帝怒火下的炮灰。
林月音暗自叹气,轻声道:“陛下,张昭容受惊过度,她身边离不开陛下,陛下赶紧去吧。至于旁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孝昌帝点点头,张昭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这会谁都没有张昭容重要。孝昌帝甩袖离去,将一副烂摊子扔给了林月音。
林月音扫视众人,暗自冷笑,一个个全都是无胆鼠类。只知道背后逞能,一旦出了事情,全都成了鹌鹑。瞧瞧萧太后那模样,真是可怜啊。被自己的儿子当着众人的面威胁,面子例子全都没了,威严也丧失殆尽。以后谁还会听她的话啊。
林月音叹了一声,说道:“刚才你们都见到了,如今陛下的一颗心全都扑在了张昭容的身上。估计就算是神仙降临,也不能让陛下改变心意。所以大家以后都夹起尾巴做人,别妄想找张昭容的麻烦。可别张昭容没事,你们一个个倒是出了事。”
“娘娘说的极是,只是苦了大家。”
林月音嘲讽一笑,“有命在就不错了。还想着享福,不如做梦来得快一点。”
对方羞愧脸红,暗自退下。
“哀家命苦啊!”萧太后突然哭嚎起来,其情可悲可怜。
林月音挥挥手,示意旁的人都先退下。萧太后今日已经足够丢脸,不能再让人看到萧太后狼狈的一面。等人都走了,林月音才上前,朝萧太后递上手绢,“母后先擦擦眼泪吧。事已至此,哭也无用。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好生将养身体,留待将来打算。”
“你好意思安慰哀家,你这个皇后不也做得可怜兮兮的。”萧太后一把抢过手绢,一边讥讽林月音,一边擦着眼泪。
林月音笑了起来,“要说臣妾可怜也不为过,可是臣妾不在乎。陛下要宠幸张昭容,就任由陛下去吧。连朝臣们都没法子的事情,臣妾一个女人哪有本事让陛下回心转意。不如趁此机会松乏松乏,安心过日子。”
萧太后极为不屑,“哼,哀家好歹是陛下的母亲,就算陛下将张氏宠上天,也越不过哀家。至于皇后你,危矣。那张昭容如此得宠,难保有一天她不会觊觎皇后之位。届时哀家倒是要看看皇后你如何自处。”
林月音哈哈一笑,半点不在意。笑道:“若是那张昭容真有取我而代之的本事,我倒是要说一声佩服。不过臣妾也不是个软柿子,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太后不如好好保养身体,着看臣妾会有什么下场。究竟是臣妾笑到最后还是那张昭容笑到最后。”
“你倒是自信得很,殊不知这后宫之事不能用常理推之,凡事都要看陛下的心意。陛下一颗心扑在张昭容身上,你以为你又能得意到何时。说不定哪天,陛下为了讨好张昭容,就将她册封为皇后。”
“多谢母后提点。此事臣妾自有主张,母后不如只看戏,旁的事情一概不理。就算有人在母后耳边进谗言,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如此可好?”林月音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太后。
萧太后眼一瞪,想骂几句临到最后又改了口,“罢了。哀家老了,由着你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臣妾多谢母后。”林月音郑重道谢。
这么多年,萧太后第一次拿正眼看林月音。不说别的,单是林月音这份气度,旁人就比不上。就是不知林月音究竟有什么仪仗,竟然丝毫不惧张昭容的威胁。萧太后心中好奇,于是打定主意,拭目以待。
安抚了萧太后,林月音自然要找孝昌帝请功。她可不会做一个无名好人。不指望能得到孝昌帝的临幸,至少要从孝昌帝手中捞取一点别的好处。
孝昌帝得知林月音成功安抚了萧太后,很是意外,又感欣慰。握住林月音的手,说了好一番动情的话。
林月音貌似羞涩,实则冷笑连连,贱人一个,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相貌。林月音先是关切的询问张昭容的情况,接着又聊到朝臣和外面的闲言碎语,等到孝昌帝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这才提出自己的目的,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大哥谋求一个实缺。
孝昌帝愣住,这还是林月音第一次开口替家人要好处。很快,孝昌帝又释然。想到林月音劳心劳力替他灭火,是该给林月音一些赏赐。不过是为自家大哥谋求实缺,此事简单。孝昌帝当即答应下来,改明儿就让林封去吏部报道,领个五品的实缺官做做。
林月音心满意足的离去。回到紫幽苑,才觉着浑身疲累。来到行宫这么长的时间,还没去过温泉汤子,于是让人打起依仗,前往后山。
皇后汤,顾名思义,自然是为皇后准备的。林月音将自己脱光,泡在温泉里,一脸轻松惬意。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啊,真想常住在山上,自此不再理会后宫琐事。奈何梦想总是美好,现实总是残酷无情。
任谁*着身体正在享受,却被一把匕首抵在脖颈间,都想大骂老天不开眼,就见不得她过一天好日子。
“不许动!”低沉暗哑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尖,林月音微蹙眉头。温泉汤子,水雾缭绕,一切都似梦似幻,看不真切。林月音捂住胸口,镇定心神,“放心,在确定安全之前,本宫不会乱动。请问壮士还有什么要求。”
身后之人十有*是刺客,可别一怒之下就将自己给宰了。
刺客甲呵呵一笑,“都说皇后智谋无双,今儿倒是要见识一番。”
林月音挑眉冷笑,“壮士身受重伤,不忙着救治,却在本宫这里废话,就不怕侍卫追踪过来,壮士命丧箭下吗?”
“有皇后陪着一起死,就算命丧箭下也心甘情愿。”说罢,那刺客甲的一只手竟然搭在林月音的肩头,正要缓慢的往身下移动。
“放肆!”林月音大怒。哪里管得了那抵着脖颈的匕首,直接往水里面一扑,脖颈一痛,匕首划过娇嫩的肌肤,鲜血瞬间流出,又迅速被温泉稀释,再也不见踪影。
刺客甲明显吃了一惊,没有料到林月音如此烈性,竟然不顾安危就朝水里面扑去。更气人的时候,他一时不察,竟然叫林月音得逞了。刺客甲恼羞成怒,不孤身上的伤势,就要跳下温泉抓拿林月音。
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时又从房梁上跳下一个黑衣蒙面的刺客乙。两个刺客瞬间斗在一起,速度迅猛,让人看不清身影。
林月音急忙游到温泉汤子的另外一头,大喝一声,门外却没有丝毫动静,显然外面的人都遭遇了不测。林月音不敢迟疑,上了岸,急匆匆披上衣衫,就要朝门外逃去。
“皇后娘娘要去哪里?”戏谑的语气,轻佻的态度,刺客乙轻松制住了林月音。一手掐着林月音的脖颈,一手揽着林月音的腰身。二人之间就隔着薄薄的两层衣料,彼此呼吸交缠,说不出的暧昧和香艳。
林月音心跳如雷鼓,恨不得一刀劈死老天爷。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结果又被人抓住。林月音深吸一口气,“壮士饶命。”
“皇后娘娘也会求饶,真是h难得。”语气格外的欠揍。
林月音心中疑惑,听这语气,总觉着此人早已认识自己。林月音用眼角余光偷偷朝身后看去,刺客甲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刺客乙胆大包天,轻薄于她。林月音咬牙切齿,“壮士想要做什么。”
“若我说想与皇后春风一度,皇后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