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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恒志摸清了李月的心思,心中大定,绕开地上的水渍和玻璃渣子,抬脚踏上了楼梯。
李月怔忡地看着慢步走上来的许恒志,想要大喊大叫阻止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真是是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今天一反常态对她好言好语的目的,她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的。可是她真的不甘心,难道还要让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和这个恶心的人继续做名义上的夫妻吗?他可以肆无忌惮出去风流快活,她呢?她这样的徐娘半老,谁又会多看她一眼?一天不离婚,就一天要遭受这个人和那个小三,还有他们的私生女的膈应,她凭什么让许恒志得了里子还得面子,自己却要苦苦煎熬?
许恒志却不在乎李月心里是怎么想的,李月性格里的极端,他在这二十几年的夫妻生活里已经领略得淋漓尽致了。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安抚住这个极端的女人,在他没有动手以前。等他动手以后,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阿月,夫妻一场,我们真的没有必要这样非要弄个你死我活,我希望,我们能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以后的事情,这样,对你,对许峻,对大家都好。”
许恒志在李月面前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言笑晏晏。
李月漠然地看着他,听到这样的话,什么表情都没有了。抛开所有的愤怒和恨意,他们确实是要好好谈一谈,以后的路,两个人就不会一起走了。
曾经风雨相伴,许诺要不离不弃的两个人,如今却是要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坐下来谈判自己的利益了。不,连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不会对对彼此有那么多的恨。
毕竟是自己的家,许恒志熟门熟路地从茶几下面摸出自己专用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不忘招呼李月:“来,坐下来咱们慢慢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吧。阿月,你看,我的杯子还像以前一样被你收着呢,这是你给我的三十五岁生日礼物,用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舍得丢。人哪。也和这东西一样,总归是旧的好。”
明明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可能没有点滴真心的温情软语而已,目的也只是为了打一把温情牌,李月却瞬间红了眼眶。她的心肠早就已经变得坚硬,可是这个男人,总知道如何打动她的心怀。就像过去的那些年月,她被他哄的一心一意,对他死心塌地。
心酸,委屈,愤恨。复杂的情绪全部都拥堵在李月的心口,让她哽咽难言。她当然也不可能去听许恒志的话,乖乖坐下来,她李月绝不会被他这几句话打动!
她大步走了过去,劈手夺过那个银质杯子,连同里面滚烫的开水一起扔进了垃圾桶,红着眼圈恨声骂了出来:“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在你眼里,旧的东西没用了就早该扔掉,这个杯子你也就不要用了!”
许恒志头也没抬地盯着自己的两手空空。这样的难堪,他必须忍耐。这样暴躁的李月,也是他想看到的。许恒志抬起头看着李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阿月,你看。你还是在和我赌气,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许恒志的目光诚挚,若不是李月这几年在这个人身上吃了太多的亏,看了太多他的真面目,她可能都分辨不出他这深情款款的模样到底是真是假。
“我心里有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恨不得你去死。去死!滚,快滚!”
许恒志越是这样若无其事温情脉脉,李月心里的愤怒恨意就越是高涨,她多么恨自己,那时候就是被披着这样温柔外衣的许恒志迷住了,一头扎进自己认为的爱情里,再也出不来!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她不顾一切地跟了他,但是现在撕去了那层爱情的外衣,她得到的是什么呢?
这个贱男此刻虚假的温柔,对她来说就是讽刺,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李月歇斯底里到了这个地步,许恒志还是没有发火,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只是点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脸的感伤:“阿月,你别生气了,既然你这么不想见到我,那我先走,你好好静一静,别把你自己气出个好歹来,你相信我,我还是爱你的!”
“滚!别再恶心我,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滚!”
她只要再也别看见他,就什么都好,这个王八蛋是在咒她的吧?
许恒志在李月的骂声中慢慢地走出了他曾经的家。保姆黄妈躲在楼梯间里,把他们之间的争执听了满耳朵,心里直感叹李月的刁蛮任性神经质,觉得许恒志这样一忍再忍怪可怜的,不由地对被赶出家门的许恒志充满了同情。
从此以后,许恒志过几天就要回来表演一番这样的夫妻情深,还都是当着保姆的面儿。每次李月都被挑拨地大发雷霆,许恒志所谓的坐下来好好谈谈也从来没有认真实行过。渐渐地,李月神经质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而许恒志忍气吞声的委屈也得到了保姆的认同。
这些都是后话,此刻走出许家大门的许恒志,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开着车晃悠了一圈还是回到了金池小区的那个金屋藏娇的地儿。
他一进门,就听到了阿琴慌乱的哭声,心里一沉,急忙朝卧室冲了过去。
模样秀丽的女人此时却是六神无主的样子,怀里抱着他们的女儿,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许恒志出现的那一刹那,她慌乱的双眸立刻就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对着许恒志就哭了起来:“阿恒,你终于回来了,宝宝发烧了!”
不久前刚刚经历了李月那样强势的谩骂,忽然看见阿琴这样把自己当成她的天,满脸依赖的样子,许恒志憋屈的心理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快步走上前去,搂住了阿琴和她怀里的孩子,心疼地埋怨着:“孩子病了就赶快去医院,你干着急能有什么用!”
阿琴伏在许恒志怀里小声地啜泣着:“宝宝不肯去,非要找爸爸。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
许恒志在她曲线优美的肩背上拍了拍,才放开了她,接过了她手里的孩子。语气也柔和了下来:“是我不好,我没带手机,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