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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龟年没法不生出妒忌之心,面前这位沈大家太过年轻,以至于让他有种不真实感,那些千锤百炼的乐理知识会是这么个年轻人所创出来的,到最后他也只能选择相信长安城里所传的流言,这些曲谱和乐理乃是天授,这位沈大家也是天上谪仙临凡。
本来有满肚子的话想和沈光交流的李龟年选择了沉默不语,然后看着这位沈大家教导宜春院的那些少年如何唱歌,他不得不承认,哪怕他没有听过沈光高歌一曲,但也知道这位沈大家不会比他差,甚至传艺授业这件事情上,他不如多矣。
边上旁听的梨园弟子里,有人认出了李龟年,可是没有叫破他的身份,他们刚才可都是听到这位李大家自称是那位杜郎君的叔父,显然李大家是隐瞒了身份。
杜甫和岑参坐在边上,同样看着沈光有条不紊地教授那些少女,然后又回答梨园弟子们各式各样的问题,不禁好奇地朝岑参道,“岑郎,沈大家真的需要我教导他诗文?”
杜甫觉得这位妙语连珠的沈大家,怎么可能连诗文都写不好?
“等你看了沈郎的诗文便知道了。”
岑参想到那些味同嚼蜡的文章,不由脸抽了抽,说实话若说看他身旁这位杜兄和李太白的诗文是种享受,那么观看沈郎的文章便是一种折磨,岑参甚至恨不得给沈光把文章给润色修饰番,可等到他提笔的时候,却发现没有落笔之处,还不如他重新写一篇算了。
李龟年沉浸在沈光的教学里,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还不配和这位沈大家坐而论道,自己藏着掖着的那些压箱底的本事,在这位沈大家手里却是倾囊相授出去,公孙大娘那几个弟子舞跳得好,可是唱起歌来却是没什么天赋,可是这才短短半个月过去,那几人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至少能让他听得入耳了。
梨园弟子们几乎是在李龟年要杀人一般的目光中不甘地离开了,没有像往常那般缠着沈光提问许久。
“沈大家,我这位叔父喜好音律,为人有些古怪,还请莫要见怪。”
见沈光对李龟年似乎有些生疑,杜甫连忙说道,他不知道李龟年为何要隐瞒身份,也不想弄清楚其中原委。
“杜兄言重了。”
沈光很快被吸引开了注意力,因为久不曾露面的高力士出现了,身旁还多了个长相清俊消瘦的年轻人。
“冯翁怎么来了?不知这位是?”
沈光当然不会觉得能和高力士在一块的会是什么普通年轻人,尤其是高力士对这年轻人还颇为客气,他甚至在想高力士该不会是把太子带来了吧,但是随即就否定了,就算高力士再得宠,没有圣人首肯,他怎么敢和太子交往过密。
“在下冯先,见过沈大家,冯翁是我叔父。”
“见过冯兄。”
李亨跟着高力士来了有一阵子,他也在边上观察了沈光许久,不得不感叹这位沈郎果然如李泌所说那般容貌气度俱是上上,而且最难得的是在宜春院这里教授女弟子时,目光始终清澈如一,端的称得上是君子如玉。
看着和沈光打招呼的冯元,王蕴秀只觉得有些面熟,可是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只觉得来蹭饭的人又多了些,也亏得她今日让后厨多准备了不少汤食。
李亨在沈光的招呼下,和众人围坐一圈用餐,颇感有趣,而且有种久违的自在感,让他很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