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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正撒开蹄子在山间追逐,赵焕来时,它也看到了。曾经咬过的人,狗子记得特别清楚,不待时雍叫它,嘴里已然发出了低低的警告声,“呜呜”作响。
“大黑!”
听到主子唤回,大黑这才舔了舔嘴,撤回往前冲的阵势,朝时雍奔跑过来,但是仍在一步三回头,虎视眈眈地盯住赵焕。
“呵~”赵焕笑了起来,“你这狗,是忘了我喂你吃肉的时候了?”
大黑已然跑到时雍的身边,呜的一声,回头朝他龇牙。
“汪汪!”
时雍摸摸它的头,“乖狗狗。别出声!”
大黑仰头摇了摇尾巴,靠坐在时雍的左侧,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仿佛随时准备听令扑上去。
赵焕没有走近,站在离时雍大约两丈远的地方,似笑非笑地道:“可否屏蔽左右,你我二人单独说几句话。”
时雍冷着脸,淡淡道:“本郡主是有夫之妇,在这荒山野岭,不便与男子纠缠,还望楚王殿下自重。”
一听这话,赵焕的脸色微微一变,转眼又恢复了纨绔王爷的风流模样。
“看来你是当真不念半分旧情了。”
乌婵微微一惊,看着时雍毫无变化的脸,抢在前面嗤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有旧情?”
赵焕抬手制止侍从跟随,缓缓朝她们走过来,那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诡异,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乌婵会不会听见他接下去的话,盯住时雍,情意深深地凉笑。
“雍儿,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嫁与他人吗?”
时雍一听这话,嘲弄地笑了。
“楚王殿下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症?我这儿有个师父留下的方子,要不要拿去吃两副看看,能不能治治这病?”
一般人听了这种讽刺也是受不得的,更何况贵为皇子的楚王殿下?
时雍暗中戒备,等着赵焕发作。
不料,赵焕听完,不怒反笑。
“你说得对极。”赵焕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悲伤,“我可能是得了癔症,这病来势汹汹,药石无用,因为这是心病。”
不等时雍说话,赵焕又接了下一句,掌心甚至虔诚地捂住了胸口。
“听闻你要嫁给赵胤,我心痛了许久。你是神医之徒,你和我说说,这是种什么癔症呢?”
林中光线氤氲,赵焕的脸明明灭灭。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你就是她。无妨。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想她。很想她,在失去她的这几个月,我度日如年,没有一日可得快活。”
没一日快话?
与别的女子颠鸾倒凤的时候,也不快活吗?
时雍嘲弄地掀起唇角,淡淡地道:“楚王殿下当真好笑之极,对着一个与你毫无瓜葛的女子诉尽衷肠,是要做什么?还是说,楚王殿下向来都是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勾搭姑娘的?”
“我很后悔,雍儿。”赵焕停下脚步,盯住她的眼睛,眸底的情绪如同一锅沸水渐渐凉却,又在她鄙夷的目光注视下渐渐沸腾,“我宁愿你恨我,只要你肯理我就好。”
时雍哼声:“病得不轻。”
赵焕突然低头,沉吟般看着足下的革靴,好片刻才抬起头来,眼底仿佛有泪雾在流动,湿润又情深,“你不会回头,我也不敢奢求。我只是……一想来将来长长久久的岁月里都没有你,将来长长久久的岁月里,当我想念你时,你却在别人的身边,我就心痛。”
时雍看着这个男人,一如往常的英俊面容,一如往常的熟悉语调,一如往常的情深意重,就觉得很讽刺。
因为这个男人,让时雍差一点丧失了对人性的基本信任。
时雍冷冷淡淡地看着赵焕,轻轻击掌三下,“楚王殿下若登台唱戏,定能胜过京师名伶,好一番温言软语,你不羞,我都替你羞。”
赵焕轻笑,“不论你说我什么,我都不恼,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欣喜若狂——”
“很可惜,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想吐。”时雍道:“我虽然不是你嘴里那位故人,但是,楚王殿下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唾弃,哪怕我是个局外人,也得说一句,大晏有楚王,国之不幸。想那先帝先后一世英明,都被你这个老幺儿给毁了。长公主英姿飒爽,雍容大气,陛下敬天爱民、励精图治,而你楚王殿下有什么呢?荒淫无度、纨绔风流?午夜梦回时,殿下从来不觉得害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