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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的蛾贼,有本事你们别跑!”
泰山群寇已经快被气疯了,仗打的憋气,敌人的挑衅更让他们火冒三丈。他们不知道戏志才和头领们的算计,也体会不到戏志才心中的悲凉,此刻,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追上这些可恶的黄巾贼,将他们撕成碎片。
“站住,不要脸的贼!敢做不敢当么?看看到底谁才是乌龟王八蛋?”
山贼们挥舞着兵器,在山间纵跃如飞,可却迟迟无法追上敌人,气得大喊大叫,怒气却是越垒越高。
“你们才是贼,你们全家都是贼!”山贼走山路固然很快,不过,刚放下刀枪一年,也曾在山里钻来钻去,和官军捉迷藏的黄巾军,走起山路来也是驾轻就熟。他们不但凭借先前拉开的距离轻松将山贼甩在身后,而且还有余力与山贼们对骂。
“靠锄头在土里刨食的是本分人,拿刀剑抢食吃的才是贼!老子今年一个人就开垦了四十亩水田,走遍天下,谁人敢说老子是贼?”
说话的是一名骨架甚大,身材本应该很魁梧,却因为皮肉干瘪,显得有些不搭调的大汉。可以想象,要不是挨了太多饿,这人本应该是个铁塔般的壮汉,而不是现在这副骨架子似的模样。
他一边骂,还不忘俯身从地上捡些石头之类的东西,向身后乱砸:“要不是你们这些贼来搅事,老子正在家里攒力气,等着明年再开十亩地。把份额都用掉,再把今年那四十亩好好拾掇拾掇呢!多好的雪啊!明年肯定是好年景!”
朴实到极点的道理。让山贼们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躲避山上丢下来的石头。追击的脚步不知不觉就放慢了下来。
“那咱也不是贼啊,不下地干活的,都是各位当家,咱们这些喽啰还不是平时拿锄头,战时拿刀?”有人很委屈。
泰山贼这么大的规模,光靠抢掠怎么可能供养得起?他们也是种田的,臧霸占了琅琊,又对泰山、青州虎视眈眈,无非也是盯上了这两处的人口和土地罢了。
真正脱离劳动的。只有头目和头目们的亲兵,就如孙康的那三百甲士一样,这些都是各家的私兵,是真正的精锐,职业士兵。其余的贼兵都是半农半贼,地位越低,和农民就越为相近。
“四十亩?还是水田?一个小兵……连兵都不是,咋就能有这么多田土呢?”懂行的就纯粹是羡慕了。
在青州,一亩地的产出在一百斤左右。水田比旱地还高不少。五十亩地,一年的产出,往少了算,也有五千斤了!五十斛粟米啊!
就算缴一半的税。一个人一天吃两升,一年收获的粟米也能剩下一大半。这几年下来,不就成了富户吗?说不定都能供个子弟读书了!
早就知道青州由乱转治后。变得富庶起来,可谁能想到竟然富到了这种程度呢。难怪这些连兵都不是的民壮敢来和大当家拼命了。要是换成自己,家里有这么多田地。天黑闭眼的时候,有这么大盼头,谁敢来抢,自己也是要拼命的啊!
听说骠骑将军也对大当家和诸位当家提出过招抚,听说条件不是很好,要求绝大部分山贼解甲归田,各位当家都很生气,大伙儿也很恼恨。
现在可是乱世!乱世之中,只有刀剑最靠得住,在土里刨食的是最没出息,也最可怜的,谁都能上去踩一脚。因此,头领们的愤怒传染给了全军,这次进兵,臧霸军从上到下都憋足了劲,准备好好的出口恶气。
可现在,喽啰们开始动摇了。
一个男丁可以开垦五十亩地,税只是前两年要交一半,后面还会逐年递减……这哪儿是瞧不起咱们啊,分明是天大的仁政啊!
“不在土里刨食,靠双手吃饭的也不是贼!俺这一年打了上百件农具,还给村里架了一架水车!工钱只用了一半,就娶上媳妇了,谁敢说俺是贼?”
“对,不靠自己的力气干活儿,拿刀来抢的才是贼!”
那壮汉的话引起了一片共鸣声。
霎时间,山上追逃的双方骤然颠倒了位置一般,逃的一方理直气壮,气势如虹;追的一方怒气渐消,眼神闪烁,气势萎靡,却是越追越慢了。
“别听他们胡扯,青州越富,打赢了这仗后的收获就越大。”臧霸并未尽信戏志才的分析,他总觉得徐和应该跟自己一样,是个有野心的才对。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好谈谈条件,就这么毅然决然的出手了呢?
换了自己,就算站在青州一边,也不能赶在这个时候出手啊?总要等到外敌兵临城下,这才施施然的出现,把早就筹谋好的条件比如:割据泰山郡,默认对济北郡的统辖权之类的要求亮出来,然后再随便与外敌战上一场,让对手知难而退,以保全实力就好。
当年臧霸就是这么和陶谦合作的,把黄巾军赶到青州之后,他就直接占据了琅琊国,还有陶谦的背书。
所以,他觉得戏志才有些过于悲观了,本待再仔细想想。却没想到田丰居然敢挑衅,他干脆顺势杀上来,想着先打败一路敌军,顺便抓个重量级人质,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不曾想,敌人还没追杀上,自家的士气却一落再落,他恼怒之余,不由也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