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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说道:“观主当年神威如海,亦非凡人,一样被书院重伤将死。”
程立雪说道:“酒徒屠夫和观主最大的区别,便在于他们更擅长活着,他们能在昊天的眼光下存活这么多年,能够熬过漫长的永夜,似乎时间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便是夫子都没有出手,你们怎么能杀得死他们?”
宁缺不再多言,说道:“杀死他们的那天,你和天谕神殿来归?”
程立雪神情微凛,说道:“书院的信心……究竟来自何处?”
宁缺转身,望秋雨如瀑,沉默不语。
……
……
南晋偏南,已是深秋,临康城外山上的树叶依然不是太黄,被晨时开始落下的这场雨洗过,青意渐泛,竟似重新回到了春天。
酒徒与大师兄在山道上随意行走,没有并肩,用肉眼也很难分出先后,自然不会携手,但终究是旅途上临时做了个伴。
观主现在坐在轮椅上,他们便是世界上走的最快的两个人,此时走在雨中山道上却很缓慢,显得极为潇洒淡然。
“其实我很清楚,书院一直很想杀我,最想杀我,比杀屠夫更想,因为我比屠夫快,所以我对你们的威胁最大。”
雨珠落在酒徒的长衫上,纷纷滚落,就像荷叶上的露珠,他的声音也像这些水珠般,再没有平时的沧桑和腐朽意味。
大师兄看着他长衫前襟上那抹血,说道:“也曾经是最想携手的人。”
酒徒微笑说道:“为何?”
大师兄说道:“我们想助老师战胜昊天,便要灭道门。”
酒徒说道:“那岂不是更应该杀我?”
大师兄说道:“前辈和道门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若与书院携手,灭道门,只是一念之间,人间想来会少流很多血。”
酒徒说道:“那是以前……从她出现在我身前那刻起,我与道门便有了关系。”
大师兄说道:“她已经离开了人间。”
酒徒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说道:“都说你是世间至仁至善至信之人,没想到今日却来劝我做背信之事,何解?”
“信乃人言,她不是人,故难称信……”
大师兄忽然沉默。
隔了很久,他指着酒徒的长衫说道:“那些都是假话,背信就是背信,只是你若能背信,我便连太守的血都能视而不见,何况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