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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非缓缓道:“当时有一件比这更加轰动祁国的事情。看来,祁国的右令尹因谋反罪被抄家夷族也不是偶然了。”
吴不为道:“当时祁国左令尹的女儿是祁王的美人,并已有一子。右令尹的两个女儿虽入宫晚,但凭借年轻妩媚,很快便抢走了祁王的宠爱,更对左令尹之女百般诬陷。右令尹利用两个女儿的得宠将左令尹打压得几乎走投无路。师尊回到祁国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拿着当年那件貂裘去找左令尹,并承诺帮他灭掉右令尹一族,重新得到盛宠。他得知右令尹入宫的二女是异母所生,面和心不合,于是叫人暗中挑拨离间,很快就叫两姐妹打破了头。其中年幼的妹妹恰巧怀了龙种,但没有几天便‘莫名’小产,自然将矛头对准了久未生育的姐姐,她们俩竟然闹到了祁王的殿堂上,气得祁王把两人双双打入冷宫。后来,这对姐妹又‘莫名’死亡,那其中的妹妹便是当年害死慈无先生父亲的小妾的长女。那小妾已经被扶正成了继室夫人,泼辣却有增无减,因为女儿的死更是和右令尹大吵大闹,甚至扬言要祁王好看。这些话当然被慈无先生安排的眼线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并渐渐传到宫里。祁王虽然生气,但念在右令尹刚死的女儿份上便想息事宁人,并决定亲自拜访右令尹,与之共用晚宴。右令尹虽然不乐意,但碍于传言和脸面,只得勉强带夫人出席。好在她虽然跋扈,却欺软怕硬,在宴会上倒也老实,把祁王哄得眉开眼笑。但就在她奉上亲手熬制的鹿尾汤时,一阵刺骨的劲力不知从何而来打在了她的手上,一整碗的汤水全洒在了地毯上。更要命的是,洒上汤的地毯被腐蚀成了暗黑色,显是下了剧毒。祁王当即便差人去查看汤锅和厨房,发现其他菜肴里均无毒药,唯独右令尹夫人亲手做的汤里被下了鹤顶红。祁王恼怒之下让人押走了右令尹夫人,并向右令尹质问。不料右令尹忽然发了疯,抢过侍卫的剑便要行刺祁王。加上左令尹搜集的那些右令尹用度超出规范和欺压同僚百姓的证言,不可一世的右令尹很快便被抄家问斩。而那小妾的一家更是首当其冲地被灭了族。祁王自此事后大为心痛,便取消了两相制,将左令尹与右令尹合为令尹一职,统一由当时的左令尹莫氏担任。那个莫令尹便是郢阳君的外祖父。”
秦非叹道:“能在深宫禁闱里不留痕迹地下毒已经是难于上青天,他竟然还能在祁王的眼皮下让右令尹服下失心散。幸亏世人虽多有狠毒之心,但无慈先生聪慧的千万分之一。否则天下休想有安宁之时。”
吴不为冷冷道:“秦兄和项兄是想要说师尊太狠毒了吗?”
秦非摇头道:“王侯将相间的斗争哪个不是恨不得将对方杀得鸡犬不留?更何况慈无先生还是为了报仇和报当年赠衣之恩。我只是笑我自以为聪明,但跟慈无先生一比简直是个笨蛋。”
吴不为道:“你能看破如此便已是万里无一的聪明人。话说你身为玄武潭弟子,对叛出师门的慈无先生真的不怨恨吗?”
秦非道:“虽然从师尊讲述的故事来看,他的确是叛徒,但在你的故事里,慈无先生又何尝不是被命运人心捉弄的可怜人?每个人都会从对自己最有利的立场讲述事情。其中孰是孰非,绝非我等局外人可以说清楚。何况,我觉得此事定然另有隐情。我只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的师尊依然是我最敬佩的人。而慈无先生也绝非众人口中十恶不赦的恶徒。”
吴不为击掌道:“说得好!”缓缓道:“世上恶徒不是过于不幸便是太过幸运。师尊的悲惨往事,又有几人能知道呢?”
秦非道:“即使能,慈无先生也不愿意用自己的痛苦来博取同情。天才往往是孤独而骄傲的。师尊也常常叹息,若是人人皆可被救赎,世上哪会有恶魔?他想必也知道,慈无先生必定有着不幸的过去。”
吴不为动容道:“庄梦先生当真是这样说的?”
秦非点点头,道:“纵然在他心里慈无先生是叛出师门的恶徒。但对于这个恶徒,师尊何尝不是又心疼又惋惜?他虽然从没说过故事中的叛徒弟子是谁,但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他眼底那份深深的痛惜。”
吴不为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师尊。他听了想必也会很欣慰。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独孤。”
秦非道:“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么多机密。我们一定会死守这些秘密。”
吴不为叹气道:“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有些事情,纵然是我也无能为力。不过你们放心,若是千仞雪想害你们,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他起身道:“我依然会在韩文的身边,你们要找我尽管光明正大地来。纵是刘羲绰也不敢在祁国动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