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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姨!”黎弘哲幼稚的童音在安静的小院子里显得特别响亮。
他指着远处的襄阳侯,道:“姨夫来了!”
……
徐念念怨念的看着小外甥,道:“姨夫是个什么?”
“那里!”黎弘哲拉着她的手朝隋孜谦跑着,说:“娘说,姨夫是表弟的爹!”
徐念念差点摔了个跟头,这小胖子想表弟弟想疯了吧,让他娘自个生去!
隋孜谦本是不喜幼儿,此时听到悦耳的姨夫两个字,突然发现,有时候小孩子也挺可爱的。恭亲王妃见襄阳侯到了,就牵着孩子和他们道别,留给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两个人在阳光下对视的看了一会,最后谁也没有多言。一想到还要共处一室睡五个晚上,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入夜后,太子突然登门。
隋孜谦硬着头皮和他去偏房说话,心里无比怨念,就盼着晚上同夫人“破冰”呢。
太子眼睛亮亮的,极其兴奋的激动道:“小舅舅,我、我知道那女孩是谁了。”
隋孜谦皱起眉头,说:“难不成今日碰到了?”
太子殿下摇摇头,又点了下头,道:“是小贵子。他打探到的,居然是千贵妃的侄女。千大人府上四姑娘,千尤画。”
隋孜谦一怔,居然是千家姑娘,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皇后娘娘最是厌烦“较弱”的千贵妃……倒不是因为皇上宠爱。
当年,隋兰湘尚未入宫的时候,千贵妃的父亲是户部侍郎,负责过前线己方的粮草供应。他科举出身,正儿八经的文官,凡事儿精打细算,必然和隋家发生矛盾。
一个供粮的,一个要粮的,能和谐?
后来隋兰湘进宫,千家女儿也受宠了,两家彻底没了往来。
太子殿下红着脸,道:“舅舅,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千家姑娘?”
隋孜谦愣住,望着太子殿下腼腆的脸颊,生出难以言喻的感觉,莫名的,就想帮帮他。
良久,他说:“我们和千家并没有直接冲突。就是皇后娘娘那里……”他顿了下,道:“你确定是千家四姐儿?”
太子点了点头。
隋孜谦扫了一眼跪在旁边不吱声的小贵子,暗道这狗奴才,怕是早知道对方何人。
太子殿下不常去千贵妃那,他们做下人的也不常在宫里走动吗?必然是因为知晓对方八成是千家女孩,不敢说罢了。现在,太子殿下拉他跳坑,下面人才慢慢的透露出来。
宫里碰到的女孩,本身就有迹可查……
“舅舅,若是会令母后伤心的话,就算了吧。”太子殿下轻轻叹了口气,他不喜千贵妃,若真娶了对方侄女,自个也别扭。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怅然若失。
黎弘宸如此说,隋孜谦反倒是不晓得该如何宽慰他,良久,道:“开选秀后再说吧。太子殿下的婚事儿,也不光是娘娘一个人说了算。”
是啊,还有皇帝……太子殿下眼睛一亮。
父皇会不会因为心疼千贵妃,担心以后千家会倒,让自个娶个千家侧妃回来呢?
这种念头生成以后,黎弘宸的脸颊都变得耀眼明亮了。
隋孜谦摇摇头,还是个孩子,藏不住心事儿。
他直白的告知他,本就还是希望寻那一种可能吧。
隋孜谦回屋后发现烛火虽然亮着,徐念念却是躺下睡了。她还很“体贴”的留下四个美人宫女伺候他洗漱净身……
隋孜谦无语,甩甩手让人退下去,坐在床边,道:“夫人,除夕夜我要守岁。”
徐念念身子明显僵了下,她尚未睡着,光顾着想如何躲隋孜谦了,却是忘了守岁的事情。只是往年她都是和家人在一起,兄弟姐妹们一起吃完年夜晚,便一起熬年,给爹娘祈福。
徐念念墨迹的坐起来,然后套上一件袄裙,道:“那还用去皇上那吗?”
隋孜谦摇摇头,道:“可以不去。”
……
“合适吗?”徐念念踌躇的望着他。
“我真正的家人只有你。”隋孜谦淡淡的说,听在任何人耳朵里都有些揪心。
真正的家人,隋家二房,却是只有隋孜谦一人。隋兰湘终归是外嫁女,不算数的。
徐念念下了床,看了眼天色,还要等一个半时辰才是新年。她想了下,开口问道:“你家中没有庶子庶女吗?”
隋孜谦浅笑,仿佛在回想着什么,说:“没有。我爹和我娘感情很好的。”
“可是应该有姨娘吧。”徐念念轻声问道,彼此相守一人的感情是任何女孩子的梦想,可是现实却是太难了。连徐爹当初也是有通房伺候的,所以才会有了大姐姐。好在爹成亲后,待娘亲和孩子们很好,又志在仕途,久而久之,女色上淡了些,家中就一个大姨娘。
可是即便如此,爹和同僚吃酒后,也是有女人伺候的。
隋孜谦点了点头,道:“有三个姨娘。当时爹去任上,需要人照顾,娘亲刚生完产不易远途,就安排了两个姨娘。还有个大姨娘是长者赐,爹成亲前伺候的通房丫头。”
他言辞轻松,不见一丝愧色。
徐念念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在识时务的男人眼里,姨娘什么的本是个玩物儿,不当事儿的。
当然,还有一些男人会宠妾灭妻,那就是不识时务的一群男人们了。
至少在徐念念身边,不曾见完全一对一的高门大户。许是成亲起始想要从一而终的男子,但是人生那么长,许多际遇接踵而至,谁又能坚持得住?更何况,连大部分女人自己都不自爱,一些小丫头的梦想就是给老爷做姨娘,别人还能说什么呢。
相比较而言,世人对男人宽容到,你尊重妻子,不宠妾灭妻,就算好男人了。
隋孜谦应该就属于前者,他成亲前没有姨娘,不意味着他对姨娘制度反感,八成是根本没把姨娘当回事儿,自然不会抬举任何人。他若是重女色的话,也不会看不上自己的!
徐念念怨念的想着,身为美女的尊严都没了……
隋孜谦感受到徐念念的郁郁寡欢,想起什么,说:“你对姨娘……很是不能接受?”
去年,隋家、宫里面的娘娘们,接二连三的送人过来,凑了个八大姨娘,于是徐念念就发飙了,最后还跳湖自尽。
想起当时的自己,徐念念觉得恍如隔世。成亲后,原本最美好的希翼都扑了空,隋孜谦很忙,经常不在府里。每次回来见面也是冷着脸色,避她如蛇蝎。徐念念行为是有些偏激,在对待奴才上表现的更甚,再加上隋孜谦先入为主的观念,难免认为她骄纵。
哎……徐念念抬起头,清澈的眼眸映着隋孜谦的脸颊,道:“现在、可以接受了。”
隋孜谦胸口处猛的一疼,仿佛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怔住,说:“为什么现在就能接受了?”
徐念念哼了一声,道:“反正接受不接受,男人不都是要纳妾吗?”徐念念反呛隋孜谦一句,这根本不是女人能决定的。
“可是你为何却寻死?”
隋孜谦强调着什么,探过头,紧紧的盯着她,说:“还是当时更在意我一些?”
徐念念被他突然临近的脸庞吓了一跳,又听到他不知羞的话,顿时红了脸,恼羞道:“不是都过去了吗?有必要再深究!”
“我很想知道。”隋孜谦攥着拳头,徐念念那句能接受,莫名让他极其不爽!
“曾经的我,不识事儿罢了。”
徐念念撇开头,却是不愿意面对他幽深的眼眸,说:“你们不都说我是被爹娘宠坏了吗?我在感情上确实自私,认为属于自己的,就该是我一个人的,别人干嘛沾染,尤其是夫君。可是后来才意识到,两个独立的个体,没有谁是应该属于谁,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所以侯爷也能看得到,我在努力的改变自己呢!”
她回答的这般懂事儿,隋孜谦应该会满意吧?徐念念偷偷在心里想着……
隋孜谦望着她一副我很知书达理,你可以纳妾的样子就想掐住她脖子甩一甩,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他是那种看重女色的人吗?但是要说独守一人,他确实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不是说愿意或者不愿意,而是,重要吗?逢场作戏的时候,谁会克制自己原始的欲/望,即便不克制,谁又会轻易让外面女人进门?襄阳侯府邸的门第岂是这般低?即便是宫里赐下的美人儿,那也是良家女子,还学过规矩,琴棋书画至少一门精通的。可是又如何?他就要纳要碰吗!
隋孜谦越想越生气,这股气没来由的堵着胸口处。他纳妾什么的不重要,他妻子居然不介意他碰不碰其他女人,这令他很不舒坦。
他铁青着脸,徐念念自然感受得到。她还纳闷,怎么就这般轻易生气了?她以死相逼不让他纳妾他不乐意,现在她宽宏大量,允许他随便纳妾难不成他也不乐意。做个襄阳侯夫人也太难了。
徐念念决定不去和他较劲,翻了本书出来,借着烛火阅读起来。
隋孜谦憋得难受,索性道:“我出去走走。”
徐念念嗯了一声,没有抬眼,他不在屋子里还舒服一些。
将近一个时辰后,隋孜谦回来了。
徐念念抬头,笑眯眯的和他问了好,便低头继续看书。
隋孜谦在她面前踱步片刻,几度欲言又止。清冷的目光落在那本书的封皮上,道:“你看地理杂书倒是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