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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七皇子来了。”榔头望见外头渐行渐近的那个挺拔身影,不禁有些心疼,也替他悲哀,今儿金殿上的事儿,已传遍帝都,就连琼华宫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七皇子金殿奏请万岁赈灾不果,户部尚书陆庚因大骂郎中令卫厉,当场气绝身亡,陆家抄家灭九族,七皇子万念俱灰,自请去幽州驻守,便贵为皇子又如何,一样身不由己。
刘凉听了忙站起来迎了出去:“七哥哥你真要去幽州啊,我听榔头说,幽州可冷呢,人哈出的气都能冻成冰疙瘩。”
刘凌见她有了些精神,心里略好了些:“你听榔头胡说呢,她哪里去过幽州,照这么说,幽州的百姓还活不活了。”
想起如今百姓的境况,脸色一暗:“你这丫头就别替七哥操心了,倒是你,和亲之事作罢,却要想想后路才是,与其处于被动,倒不如未雨绸缪早作打算,子玉对你之心,想必你也知道,他文成武就,性情也算温和,又有将军府可比庇护于你,倒是最合适的驸马人选,若你能嫁去将军府,七哥也能放心些。”
刘凉一听脸色都变了:“七哥怎么想起说这个了。”
刘凌端详她半晌:“到了如今地步,莫非你心里还想着莫宣卿不成。”
刘凉脸一红呐呐不言语。
刘凌叹了口气:“慢说他是皇后的兄弟,辈分上算你我的舅舅,便没有这一层,你最好也不要跟他有什么牵扯。”
刘凉愣了愣:“为什么?”
刘凌看了眼窗外:“今儿金殿上的事儿,想必榔头跟你说了,卫厉这个郎中令却是皇后的人,也就是说是莫宣卿的人,倒是差点儿看走眼,这莫宣卿看似不进官场,一心做生意,却不想暗里竟有如此厉害的谋划,郎中令可是掌管着帝都所有兵马,官不大却极为要紧,本来我以为父皇会让子玉出任,不想却听了皇后的话,给了卫厉。”
刘凉:“七哥是说公子,不,国舅想谋反吗?怎么可能。”
刘凌沉默良久:“我也不知他到底要如何,按说皇后如今已正位东宫,又有了身孕,若产下皇子,以父皇对她的宠爱,又是嫡出,父皇会封太子也未可知,如此一来,莫氏一族成为大周第一世族指日可待,何必再去谋反。”
榔头哼了一声:“没准他想自己当皇上呢。”
刘凉忙道:“不可能,公,国舅自来淡泊名利,哪会有这种心思。”
榔头撇撇嘴:“真要是淡泊名利,又怎会费尽心思送自己妹子进宫,还做了这么大的买卖,公主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
刘凉气的不行:“榔头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生气了。”
榔头低下头鼓囊了一句:“就知道向着莫宣卿……”
刘凌好气又好笑,给这俩丫头一吵,心里那些抑郁之气倒散了一些,觉着敞亮了不少,摇摇头:“外头还没怎么呢,你们俩倒先打起来。”说着,看向刘凉:“不管莫宣卿有什么谋算,你要知道,你跟他绝无可能,他既是国舅,又怎会是你的驸马,便你心里想着他也没用,倒不如早些撇清,两下安生。”
刘凉咬了咬唇:“便如此,我也不能嫁苏子玉,就像七哥说的,他文武全才,又是将军府嫡子,有大好前程,帝都多少名门闺秀都巴望着要嫁他,何必屈就与不喜欢他的人,于他而言,娶谁都比当驸马好,驸马只是听着好听罢了,却还不如当一个小官自在,更何况,我心里没他,嫁他岂不是害他,以他的骄傲便此时糊涂,以后想明白了,也定有埋怨,到时……”
刘凉话未说完,就听苏子玉的声音响起:“你并未嫁我,怎知我以后会埋怨,想必是知道了宇文及改口求娶五公主之事,以为莫宣卿心软不舍你和亲,暗里求了他师兄,说到底你心里还是念着莫宣卿罢了,寻这么多借口做什么。”
被苏子玉当众戳破心思,刘凉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半天才道:“我就是不想嫁你又如何,你堂堂少将军的亲事,还要勉强人不成。”撂下话,转身气哼哼进寝殿去了。
刘凌见子玉脸色黯然,拉着他出去,到了前头才道:“你自来不是如此莽撞的性子,却怎一沾了凉儿便如此急躁。”
“我哪儿是急躁,是替她着急,如今形势来看,莫宣卿明摆着不怀好意,如今想想,从他来大周,或许就在谋划什么,若不是今天卫厉冒出头来,还瞧不出他下了多大一盘棋呢,可见这家伙阴险狡诈之极,这丫头却还想着他,以为莫宣卿平了和亲之事,就是好人不成,谁知,他又算计什么呢。”
刘凌叹了口气:“本来我还想撮合了你跟凉儿,此去幽州也能放心,却今儿看来,凉儿这丫头定不会答应,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以你之才,屈就驸马也实在可惜了,子玉,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幽州吧,我们哥俩携手并肩,便不能做出什么大事,至少能让幽州的百姓好过一些。”
苏子玉往寝宫看了一眼摇摇头:“我留在帝都。”
刘凌知道他放不下凉儿,不禁叹息,凉儿钟情莫宣卿,子玉却心心念念着她,这男女□□,自己不大明白,却也知道凉儿跟子玉都是异常固执的性子,只怕自己再说也无用,自己之前太想当然了,觉得为了凉儿好,就能让她嫁给子玉,如今想来真有些可笑。
就如凉儿所说,便嫁了子玉,夫妻离心,早晚也是一对怨偶,人都说姻缘天定,到底如何,端看他们二人的缘份吧,或许等自己在幽州站住脚,想个法子把母妃跟凉儿接过去,他们母子兄妹据守幽州,或许能得个安生的结果。
刘凌走了,顶风冒雪,一刻未留,刘凉跟苏子玉两人一直送到十里亭,望着绵延的车队消失在风雪中,不过一会儿,就连地上的车辙都被大雪掩埋,丝毫看不出行迹。
苏子玉侧头看了眼,她身上的这件狐狸毛斗篷瞧着倒有些眼熟,忽然记起,那次在玉山寺中见她穿过,就是这件斗篷让他知道莫宣卿对这丫头如何宠爱,大红羽缎的斗篷,风帽的边缘,镶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是雪狐的毛,无一丝杂色,便是这圈雪狐毛就不知值多少银子了,果真是莫记的东家,有的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