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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康盛看到一个俊秀漂亮的黑发青年登上舞台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有些没大回过神来。等到听对方有礼貌地报上姓名、学系后,周康盛一拍大腿:“对啊!就是这个戚暮啊!”
在周康盛来到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前,《音乐殿堂》法国分部的主任就告诉他,总部那边认为一个叫做戚暮的人可能会在这场测评中出现,让周康盛多注意注意,一旦出现、就要更加仔细地拍照、撰写文章。
周康盛来到法国已经有三年了,国内的消息他并不了解多少,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叫做“戚暮”的青年。想到了主任的话,周康盛不由地打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开始认真地凝视着灯光辉煌的舞台,眼都不眨一下。
“是要表演帕格尼尼的《钟声》啊……这有点难度啊,不知道这个戚暮……会表演得怎么样呢?”
用单反无声地拍了两张照片以后,周康盛便放下了手中的单反,打算将这个青年的演奏一点都不差地听仔细了。就算是演奏得不好听,他也得耐着性子听完,谁让总部那边对这个戚暮如此重视呢?
但是,当那长长的琴弓刚刚触碰上琴弦的那一刹那,周康盛却猛然怔在了原地。
《钟声》是帕格尼尼的代表曲作之一,这位小提琴魔鬼大师拥有着一双神奇的手,传闻中,他的左手可以向上翻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弧度,这也造成了他在琴弦上肆无忌惮地大音域按弦。
这首世人耳熟能详的《钟声》的开头,是一段短促激烈的断奏,非常具有帕格尼尼的特色。周康盛从事古典音乐行业六年了,也听过三次《钟声》的演奏,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能将跳弓的精准度把握到如此骇人的地步!
琴弓一旦在琴弦上跳动起来,就很容易会产生一些杂音。对于水平不够的业余爱好者来说,琴弓一旦跳动,就意味着打滑,甚至是噪音。而对于专业小提琴手来说,他们只能尽量将杂音减少到最低。
而此时,整个音乐厅正回荡着一段轻快热烈的仿钟声音律,琴弓每在琴弦上跳动一下,都仿佛有一只小巧的铜钟在轻轻敲打着。青年修长的左手在琴弦上不停地滑动着,幅度极大,却十分轻松。
而他的右手则控制极好地把握着琴弓,让每一下的跳弓都在最快的时间内稳住,减少震颤、因此杂音也被消减到最低!
浅金色的音乐大厅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怔然地聆听着这首昂然热烈的《钟声》。那琴声如同小溪穿越过丛丛山林,撞击在碎石断树上,造成了空灵的回响。
而等到曲子进行到后半段的和弦时,青年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大幅度地滑动着,从最前方的八度一直伸展到黑色指板的最末端。与此同时,一簇簇宛如小溪流般的琴声也逐渐串接起来,慢慢地形成小河、小江……大河、大江。
当全曲的和弦演绎到最终的高|潮时,再次响起的旋律也已然仿佛浪涛奔腾,汹涌澎湃。如果说之前兰斯特的《但丁读后感》是江河奔流,那如今这首《钟声》便仿佛真正拥有了灵魂,带着海洋一般深沉的意志。
相差的从来不是曲子,而是演奏它的人。
李斯特和帕格尼尼都是炫技一派的代表人物,但是作为分别演奏两位大师曲目的学生,很明显,任何人都可以发现……眼前这个黑头发的华夏青年,实在比上一位演出者更为优秀出色!
一曲彻底结束。
周康盛怔然地望着那个站在聚光灯下的青年,他嘴唇翕动,呆愣着还没有从刚才激昂的音乐中缓过神来。下一秒,当听到一道低沉的“bravo”响起时,他才下意识地向发声的地方看过去,这一看……
周康盛更傻了!
竟然是闵琛主动地站起来,给了这个学生一个“bravo”?!
周康盛职业反射地就拿起单反、拍了一张照片,他站立的这个角度非常独特,既可以拍到闵琛的左侧面、也可以将舞台上那个微笑着的青年完全收入画框。
拍完照片后,周康盛怔然的鼓着掌,一边小声地感慨着:“这真的是……一个学生应该有的实力吗?这个戚暮该不会成为……下一个闵琛吧?!”
而舞台上,戚暮刚刚演奏完一曲难度颇高的曲子,额上也微微渗出了一点汗丝。
而当闵琛喊出那第一声“bravo”后,场下轰鸣般的掌声在音乐厅里回荡,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让人震撼。
戚暮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后,便开始等待评委们的评分与点评。几乎是一溜的9分、甚至是10分,无数夸赞的话语从这些评委大师们的口中吐出,仿佛刚才批评某些不求上进的学生的评委们,根本没有存在过似的。
当评分进行到里昂特大师时,他郑重地看着戚暮,说道:“你的《钟声》让我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时候……有个人在肖赛上演奏了李斯特改编的《钟声》,得到了全场唯一一个满分。”
戚暮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坐在里昂特身边的男人。
里昂特并没有直接说出“闵琛”这个名字,但是已经有不少观众都小声地议论起来:“没想到里昂特给这个学生的评价这么高啊”、“竟然把他和当年的柏特莱姆相提并论”、“里昂特的判断一向很准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