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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拉着他到林修文面前,淡淡的笑着说:“这是凌晓峰,我和凌枫的儿子。凌晓峰,快叫叔。”
凌晓峰没有开口,一个劲的往嫂嫂身后躲。
他惧怕林修文,林修文知道。
而嫂嫂一直都叫他林修文。如林修文当初所望一样。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到这里,看着家门口的枫树叶飘零。纷纷扬扬的叶子,煞是可爱。
那个几乎没怎么变化的屋子,哥哥躺在林修文很熟悉的那张床上,那床上弥漫着林修文所熟悉的哥哥的味道。
可是他再也不笑了,再也不温柔的看着林修文,也不再宠溺的揉着他的头发、抱着林修文……
林修文没能忍住眼泪掉下来,外面那么多的风雨林修文都没有哭泣。无论是他人的侮辱和嘲讽,还是挫折失败,甚至是肖君琪因为某些原因与林修文争吵林修文都难过,更别说是哭。
肖君琪曾经问林修文:“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情绪,看不到你的心在哪里?”
林修文看着泪水掉在哥哥苍白的脸上,伏在他的胸膛上抽噎。
感受不到他的心跳,还有那微弱的呼吸……
半个月后,哥哥终于离开了。挣扎了三四年,终于有了尽头。却始终没有醒着对林修文们说声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嫂嫂送林修文到村口,说:“修文,终于结束了。”
林修文知道,嫂嫂的心已经睡了,和哥哥睡在一起了。
林修文呢?应该一样吧。
林修文们都没哭,包括凌晓峰。似乎他早就明白他的爹爹早已死去,所以没有试图去刻意的悲伤。
林修文问她:“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她笑了笑,那个笑容很轻松,似乎是放下了很大的包袱,说:“不知道,边走边看吧!你呢?以后你不能回来了。我会把房子连同你哥哥的遗体一起火化,他已经习惯那个房子的味道。我怕换地方他不习惯。”
林修文沉默的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她比林修文坚强。然后林修文不着边际的问了句:“为什么当初你不离开?”
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离开呢?”
凌晓峰对林修文说:“叔,再见。”
那是凌晓峰对林修文说的第一句话,也仅此一句。
“嗯,再见。”
从那以后,林修文再也没有见到嫂嫂和凌晓峰。曾经试图询问过村里的人,他们说嫂嫂火化了房子以后就离开了。只在枫树前立两块墓碑,一块刻着的“凌枫之墓”,另外一块无名。
林修文知道,那是嫂嫂为她自己准备的。
回去之后,肖君琪向林修文求婚,温柔的笑里带着羞涩,“修文,请让我成为你的妻子!”
林修文拒绝了。
他似乎是猜测到什么,因而没有吃惊,只是笑容里带了点悲伤,问:“为什么?”
林修文说:“我配不上你。”
肖君琪看着林修文,眼神很空洞。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是想要证明这只是一场幻觉。
突然,她说:“你爱过我吗。”
林修文没有回答。
后,她离开了。
那是一句陈述句,知道答案却没有问出来。
***
林修文知道,他又让他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人离开了。可是却感受不到心疼,心在哥哥离开那天就已经麻木。感受不到任何,即使现在应该很疼,很难过。
林修文再也没有肖君琪的消息,就如同嫂嫂和凌晓峰一样。那个陪伴林修文近十年的男子,在林修文刻意使然下,带着怨恨离开了林修文的世界。
就如同林修文当初带着怨恨离开了哥哥的世界一样。
林修文顺利的入了大学,当初哥哥希望他考的哪所大学。生活一如往昔的平静。没有了肖君琪的陪伴,生活开始不规律,但也觉得无所谓了。
在这是,林修文才恍然发现,肖君琪曾经安排着他一切生活上的事情。林修文顺从她,因为不在意也不在乎。就如同哥哥一样。当他们都离开了他的世界的时候,才明了,他们给予的习惯和宠爱,像一种慢性毒药一样,在慢慢渗透林修文的身体和灵魂,在消逝后,痛楚才逐渐浮现。
努力的学习,到期末之时,受到了学校的奖励和老师们的夸奖和赞赏。
林修文没有接受他们的祝贺,只是悄悄地走开,回到那个自己租的房子,看着街道里的枫树,叶子开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