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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平的变化,林木兰自然看在眼中,她很欣慰这孩子能自己想通,既不用自己花费太大力气,孩子也不会觉得痛楚,而是自自然然就明白了事理,沿着该走的路好好长大。
连宋祯都对她说:“延平这几个月好像长大了许多,更懂事了。”
“他都七岁了,也该懂事了。”林木兰笑着回道。
宋祯点点头:“是啊,他都七岁了。说来自从延平入学,延寿和延福都更刻苦了一些,被弟弟这后入学的赶上,可不是什么有颜面的事。”
“您也别把孩子们逼的太紧了。其实孩子们天分不同,又各有喜好,若盼着他们样样都好,只怕有求全则毁之虞。”
宋祯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是。延寿就是不爱读书,叫他默背还行,一叫他解析论语,他整张脸都要皱在一起了。可是一旦到了学骑射的时候,他又比谁都活蹦乱跳,现在臂力练得也不错,师父们夸了好几次。”
林木兰听得直笑:“说来真是奇怪,晓青明明是那般安静的性子,官家也不是跳脱的人,偏偏延寿就是这样一个安生不下来的,不管天冷天暖,都在屋子里呆不住。”
“是啊,有时候朕都没法子了,你罚他,他每次都乖乖领了,下次却依旧如此。罢了,左右也不指望他做什么大儒,又不用考进士,经义上差些便差些吧,倒是书法绝不能放松。”
说完延寿,宋祯又夸延平:“……这孩子却是真心好学,又能举一反三,若不是朕不叫外传,只怕连‘神童’之名都有了。”
林木兰听得吓了一跳:“哪里就到那个地步了?他不过是聪慧些,读书读得快,易得官家和先生夸奖,便更有劲头罢了!”说到这里,她念头一转,忽然展颜笑道,“只怕学士们也是为了哄官家高兴才这样说吧?”
宋祯听的失笑:“学士们都是老成宿儒,哪至于如此。不过……”说到这里,他略微沉吟一下,没有继续说出原本的想法,而是改而说道,“我们延平确实出类拔萃。”
林木兰原先担忧儿子一味追求尽善尽美,万一有所挫折会让他份外沮丧,失了学习的兴趣,进而移了性情,所以曾着意引导。但后来却发现这孩子不过是真的喜欢读书,并享受因此而得来的赞赏鼓励,这才渐渐放心,此刻听宋祯这样夸奖,忙道:“官家这话可别当着孩子们说。”
“朕知道,你放心吧。”宋祯拍拍林木兰的手,并没有再就此事多说,而是借口忽然想起一件政事,起驾离了长阳宫,回福宁殿去了。
楚东等人本以为官家去了长阳宫就会留下用晚膳进而留宿,料不到他突然回去,脸色有些不愉不说,还并未传召大臣,要处置什么事,便都各自小心谨慎了起来。
宋祯独个在福宁殿正殿来回踱了几圈,想着御史中丞上书提醒他立太子,以及学士们对几位皇子的评价,禁不住频蹙眉头。
他今年方才三十六岁,本正当盛年,只是先帝三十八岁忽得急病而崩,太后也是刚过天命之年就薨逝,有些“虑事深远”的大臣,就难免担心起他的寿数了。
加之现存几位皇子都非嫡子,若宋祯不早作打算,恐怕事到临头会引起朝中纷乱。于是便更大着胆子,上了这封为国本而担忧的奏疏。
宋祯看了这封言辞切切的奏疏,自是难免不快。他刚劳心劳力收复西北失地,这几年又让国家休养生息,正盼着过几年再大展拳脚呢,冷不丁多事的大臣就上书说,陛下您也年纪不小了,该是考虑继任者的时候了,叫他如何能痛快?
何况几个孩子年纪都还小,资质如何,现在尚不能分辨做定论,他根本就还没考虑过这件事,只想让孩子们好好读书、慢慢成长。如今这样一封奏疏上来,他再不情愿,看着孩子们的时候,也免不了带上些品评之意,这让本想享受几年父子亲情的宋祯愈加恼怒。
宋祯又在殿中转了几圈,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左右仆射两位宰相找来,就这封奏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朕诸子冲幼,未曾长成定性,何敢轻立太子?此书词意狂率,实不足取,望卿等善加处置。至于储位,待诸子长成,自有裁处。”
他这样一说,两位宰相就知康国公早不在储位人选之列,其余皇子又确实年小,便躬身应诺,自去代天子传达此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