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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江城的天气渐渐回暖。
陆景凝自从除夕之夜过去蓝澜那边后,一直未曾踏足。
今天是大年初十,他回到陆家公司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有时间带着厉晚清去医院。
“景凝,我们要去哪儿?”厉晚清坐在副驾驶上,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她有些坐不住了。
男人朝她看了眼,伸出手握住她的,柔声问,“是不舒服了么?”
厉晚清脸上的倦意很清晰,平时这个点她早就睡觉了,“我有点困了。”
“乖,我们一会儿就到了。”陆景凝嘴角勾了勾,耐心的哄着。
他的话像是一剂令人安心的良药,厉晚清闻言,将头枕在靠背,乖乖的把眼睛闭了起来。
午夜十一点,医院很静,只有值班医生。
陆景凝牵着厉晚清的手往里走,女人怯怯的躲在男人身后,周身太过于宁静的气氛让她害怕,厉晚清的身子不自觉的缩了缩,本能的把身边的这个男人当成了所有的依靠。
“陆大少,大少奶奶。”到了医生办公室,两名医生恭敬的喊了声。
厉晚清的心脏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她脑海里涌出三年前血淋淋的场景,就是穿白大褂的医生让她没了孩子,她使劲往男人怀里钻,无助与恐惧吞噬着她的内心,“景凝,我怕。”
陆景凝朝两名医生点下头,示意他们在外面等他,他则安慰厉晚清,“乖,你在这儿休息会,我马上过来。”
“我怕。”
陆景凝揉了揉酸涩的眉心,特意弯下身哄着,“不怕,我们今天过来生个可爱的宝宝。”
宝宝?
她可以么?
厉晚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陆景凝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朝外面走去。
无人的走廊里,陆景凝身后站了两名权威的妇科医生,“保密工作做得怎么样?”
“大少放心,除了我们几个不会有人知道的。”
“嗯。”男人指缝间夹着一根烟,眸底闪烁的情绪复杂。
一旦手术失败,很有可能让厉晚清死于非命,那种情况下,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状况,到时候若要救一个人,他肯定是要保全蓝澜的。
“动手吧,检查完后约个时间。”
厉晚清是在陆景凝的诱哄下进去检查室的。
“我陪你进去,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么?”
“可以吗,医生不是说我没了希望?”厉晚清死死攥着男人的手,有些怕怕的看着男人。
呵!
这女人果然是深闺大小姐,好骗,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陆景凝点头,拥着她去了检查室。
不多时,厉晚清惨白着脸出来,陆景凝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之后,男人便和医生去交流了。
“大少,贵妇人的身体生育子女完全没有问题。”
“嗯。”这个在陆景凝的意料之中,厉晚清有没有病他最清楚。
那么也就是说卵泡发育也正常,完全不用担心。
“大少也不必太忧心了,这样的手术只要不发生意外是能成功的,毕竟有了很多案例。”
陆景凝听后越发烦躁了。
这家医院的医术是国内出了名的,妇科的一把手,每天不少外地人排着对来看病,他们陆家也跟着这家医院获了不少利。
只是医生刚才也说了,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
蓦然的,陆景凝脑海里突然窜出厉晚清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他一把揪住医生的衣领,恶狠狠警告,“我不管,我要的是百分百成功,到时候你们务必找来最专业的团队。”
“大少请,请放心,我我们一定,我们肯定会竭尽所能。”医生吓得要死,结结巴巴的保证。
该死的,又是竭尽所能!
他要的是完全没有意外,这些人都听不懂么?
“大少!”
“景凝,你,你在做着什么?”厉晚清不知何时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一脸阴鸷的陆景凝,她吓坏了。
陆景凝收起脸上的凌厉,他推了医生一把,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这些人不认真做事,教训了两句。”
厉晚清大脑晕得厉害,只要来到医院她的心情就会自然的沉重,她走过去拉了拉男人的手,“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走。”
陆景凝走后,两位医生各自抹了把汗,实在弄不懂陆家的两兄弟在搞什么。
“两口子看起来挺好的,你说这大少到底玩什么把戏?”
“好只是表面,真正爱的怕是外面的那位。”
“现在的人真是看不懂。”
“陆家家规严,外面的那些女人可以生下孩子,也可以进陆家的门,但是外面的女人不行。”男医生说到这儿刻意压低声音,“陆大少就是私生子。”
“难怪你会选择和景二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有把握么?”
说起这事,他们还是会心有余悸。
“不知道,关键时刻保命要紧。”
这里面的内幕谁又说的清呢,他们只求自保,事发突然的时候随机应变。
两人一路驱车回家,厉晚清精神不好,事先上了床。
男人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去衣帽间找了套干净的衣服套上,厉晚清脑袋顿时清醒,低声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陆景凝看也没看她,继续手里穿衣服的动作。
“景凝,我今天不舒服。”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股祈求的意味。
男人皱眉,镜子里倒映出厉晚清苍白的脸。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情景,她和人发生争执,嚣张跋扈的气势着实令他讨厌。
如果当时不是爷爷逼得紧,他打死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做妻子。
其实这些年相处起来,厉晚清的性子也没想到那么糟糕,也不知道是他改变了她,还是她骨子里原本就有种温柔的气质,是他被之前的假象迷晕了眼?
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面对这样的厉晚清,陆景凝竟然将穿好的衣服脱了下来,他钻进被窝,将身边的女人搂进怀里,“好,我陪着你。”
厉晚清在男人怀里拱了拱,似是安了心,很快入睡。
夜很静,陆景凝许久都没有睡意,他的怀里是厉晚清恬静的笑颜,她的唇形很好看,只需稍稍勾起一丝弧度就能彰显她的诱人之处。
她长得并不比蓝澜差,只是初见时,失去了他喜欢的那种温柔。
第二天下午,在陆景凝的再三思虑下,给蓝澜拨了电话过去,说是晚上回去她那里吃饭。
蓝澜接到陆景凝的电话时还在客厅织毛衣,上次那件她不满意,拆了重新在织,她想着,等到她练好手法,今年冬天要提前送给景凝。
一晃十天,她没有见过陆景凝,每天晚上都在盼着,等着,然而顾忌到他是有家室的,她一直不敢冲动的打电话给他。
陆景凝很晚才过来,蓝澜将准备好的晚餐热了不少次数。
到了八点,天色早已黑透,外面漆黑黑的一片让蓝澜眼底的希望渐渐破灭。
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手掌心内的手机只差没给攥出一个洞来,却迟迟没有动作。
当时针指向八点半,蓝澜拉开座椅起身,吩咐佣人,“倒了吧。”
再热下去味道也该变了。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她,每次在约定的时间上都会提前过来的。
就在蓝澜转身时,陆景凝踏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他眉宇间满是浓浓的疲惫,刚才开了紧急会议,差点忘了和蓝澜有约。
女人看到他十分欣喜,赶紧又让佣人去把菜热一下。
陆景凝看到她,原本严肃的脸立即变得柔和起来,一把将蓝澜搂了过来,“饿坏了吧?”
许久不见,此时抱着她的身体似乎才能有种知足感。
“还好,如果你再不来,我就该睡了。”
男人闻言将蓝澜轻轻推开,他视线下意识扫向餐桌,上面还有洒出来的菜汁,明显是准备收拾了。
看样子她不是在开玩笑,陆景凝眼底有淡淡的失落流露出来。
一个女人如果爱你,无论多晚都会等你一起回来吃饭。
常年在陆家,他感受到的温暖极少,如果不是白梦露,基本上不会有人真心关注他。
陆景凝清楚的记得自己六岁那年,他夜里发了高烧,当时住所偏僻,而白梦露又只是陆裕堇养在外面不受宠的女人,打了不少电话也没人过来,最后,是白梦露一步步把他背走到了医院。
“景凝?”在餐厅拨弄碗筷的蓝澜见他迟迟没过来,低低的喊了声。
陆景凝回过神,他反映得极快,拉开座椅坐下,问对面给他拿餐具的女人,“你吃过了么?”
蓝澜点头,她每天都会按时吃饭,这是医生叮嘱的。
“那陪我再吃点?”
“嗯。”她的模样不咸不淡,总是对他这幅样子。
时间长了,陆景凝突然觉得有些疲倦,嘴里的吃食也没了胃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走进她的心,他想给蓝澜整个世界,就怕到时候还是唤不回她的心。
人的心那么小,能装下第二个人么,就像他,还能装下除她以外的女人么?
“景凝,你觉得味道怎么样?”蓝澜双手合十,期待的问。
“味道太浓了。”他并不知道这道菜是蓝澜亲自下厨做的,给出最真实的评价。
要在平时他定要训斥一番,一道菜做成这样还敢端上桌,但当着蓝澜的面陆景凝一般都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蓝澜眸底的那抹光亮瞬间抽离,她暗自低下头,竟然无言以对。
也是,这些菜都热了好几次,早就失去了之前的鲜美。
见他没了胃口,蓝澜又提议道,“要不我让人给你下点饺子?”
陆景凝摇头,男人心里有事也没做深想,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盯着对面女人的眼睛问,“澜儿,你想过要孩子么?”
“我没有生育,你知道的。”
这个,他们之前提过,是陆景凝想要孩子,而不是她。
陆景凝眸色很深,他表情猛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说有可能呢。”
蓝澜被他这句话怔得愣了半晌。
“真的吗?”她颤抖着声音问,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害怕,害怕有了希望,到最后还是失望。
经历那件事之后,医生给蓝澜判了死刑,她的子宫畸形永远不可能孕育孩子,即便是孕育了也会习惯性的流产,活不过两个月。
还有,她的卵泡发育也不好,可以说生下孩子的几率几乎为零。
卵泡发育不好可以调理,也可以吃药,可孕育呢,她没有一个健康的子宫啊。
陆景凝起身,他坐到蓝澜身边,只给出坚定的三个字,“澜儿,相信我。”
他的话让蓝澜害怕,也不知道陆景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孩子对于男人来说可能真的很重要吧,她当然想要自己的孩子,但如果这辈子都不可能呢,陆景凝,是不是会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所以,她也会害怕,这一辈子,她从来没被人真正放在心里过,从遇见陆景琛那刻开始,她一直在努力的往上爬,可那个男人却什么都不能给她,甚至害得她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到头来呢,他竟然在她转身的时候爱上了别人。
这就是所谓的爱么?
呵!
男人呵,鬼话连篇。
尤其是陆家的男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啊。
蓝澜嘴角勾起的弧度涩然,她趴在陆景凝怀里,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景凝,为什么一定要孩子呢,你不是说过不介意么?”
陆景凝放在她后背的手微微僵了下,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突然间哑然了。
是,他说过不介意,不介意她的过去,不介意她能不能生孩子,可现在,他想要孩子了,不仅仅是因为陆家逼得紧,也是因为到了这个年纪,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了,身边的人几乎个个都有了小宝贝,他心里在作祟吧。
如果这事真的没办法还好,现在不是可以解决么?
说来说去,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个女人不愿意为他生孩子。
——
陆景琛回到江城的第一时间先去了大院,正好碰到苏晴和老爷子在院子里下棋。
过了年天气回暖,老爷子的精神相较于之前也好了不少。
正值午时,温度恰好。
“景琛!”还是苏晴眼尖,一眼就看到院落里那抹挺拔的身影。
一个星期不见,再次看到他,苏晴显得很激动。
老爷子闻言顺着苏晴的目光看去,果真看到陆景琛朝他们这边走来,男人很自然的在苏晴身边坐下,亲切的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看着对面的两人,笑呵呵的道,“景琛啊,你这次出差时间太长了,把晴晴一个人丢在家,也不怕人家姑娘对你有意见。”
“姑娘?”陆景琛挑眉,菲薄的唇勾起的弧度很深,似是一种嘲讽,“如果她还真的是姑娘,您老就该哭了。”
苏晴红着脸坐在老爷子对面,羞得头都快埋在胸前了,这种尴尬的话题怎么好意思在长辈面前说出来?
老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故意呵斥道,“你这孩子,越来越没正经了。”
陆景琛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落在苏晴肩头,他目光盯着还未下完的棋,“我来,你去歇会。”
苏晴起身,笑着开口,“这两天出差累了吧,我帮你和爷爷去泡点茶过来。”
陆景琛黑色的眸底闪过些许深意,从进来到现在,他看得最多的就是苏晴的小腹,此时,她站在他身旁,他只需垂眸就能清楚的看到她平坦的小腹。
呵!
那里面有陆家期待的小生命,看这样子,苏晴应该还没有告诉陆家的打算。
否则爷爷该乐疯了,看到他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当然,如果他不想要,也只需要稍稍抬手,那个小生命就没了。
老爷子心情不错,他也想和陆景琛单独待会,“也好,晴晴,那就辛苦你了。”
“爷爷客气了,能给您泡茶是我的福气。”
陆景琛最不爱听的就是这种奉承话,他觉得烦,便故意提高声音,“爷爷,您这棋输了呀。”
老爷子一听自己要输了,瞬间回过神,“臭小子,你可别吓我。”
这局他是赢定了,怎么可能输呢。
陆景琛将手里的棋子落下,笑得一脸邪肆,谁知老爷子一看,顿时气得将一盘棋给掀翻了。
“哼,就知道欺负我,重来。”
陆景琛坐着没动,他看了眼散落满地的棋子,“爷爷,您耍赖。”
“耍什么赖啊,这是我和苏丫头下的,你来算怎么回事。”老爷子不依。
陆景琛觉得好玩,他好久没和爷爷这么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