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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们这儿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啊?”
“您是想开车还是想溜达着?溜达的话,东边有个果园,去那儿摘儿果子不错。过了南边的土坡有个古时候养战马的马场遗址,挺壮观的……对啦,有个地方您该去看看——要是开车的话,您往西北边走十几里地,有个瀑布,叫‘飞流瀑’,站到观景台上近看,就跟孙猴子的水帘洞似的……”
当晚向阳寺里的响动,毕竟还是让山下的村民听到了一儿,第二天早上免不了又有一番议论。就在他们还在猜测怎么回事的时候,向阳寺的工作人员来上班,却发现寺里有一个蓬头垢面、穿着黑西装的疯子在狂叫。他见了人便疯狂地躲闪,大嚷着:“关英才!我杀,你死了……我杀,杀!你死了!”
他们乍一下都没有认出这是王老板,被唬得不知所措,竟由他冲出了大门,一路叫嚷着跑下山去,引得许多人来看热闹。好半天,人们才惊愕地发现这疯子原来是县里的活财神。有人上山去找何长老,寺里的人却长老早就不知哪儿去了,只在禅房的墙壁上发现了一首由他落款的诗:“本自天涯飘零身,萍水访度有缘人。奈何缘尽随风逝,蓬莱太虚何处寻?”直到中午,王老板的村委书记表亲接到了消息赶了过来。他虽然对王志梓发疯与何长老失踪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有所怀疑,但细听了表亲的叫嚷,他思忖片刻,赶快叫人开车把他接走送回城里去了。
王志梓注册的那个公司,因为老板疯了,几个头目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抢班夺权。公司陷入了混乱中,生意日渐萧条,其间还先后有几个谁也不认识的女人冒出来,声称要凭和老板的亲密关系分一杯羹。
公司在内耗中衰落下去,慢慢地便不再和县里往来。好在本地的旅游业已经成熟,县里已能够自主规划经营。对于那些经营农家院、乡村旅店和人工景的乡亲来同样如此,虽然逐步脱离王老板的资金链后遇到了一些意料中的困难,但依靠自然环境的优势及勤恳的态度,他们的生意和日子照样十分红火。
只是向阳寺很少再有人去了。自何长老飘然而去后,工作人员们也作鸟兽散。如今它无人打扫,无人奉上香火和供品。寺里的众神祗无奈地让灰尘覆盖了自己本来就被刻画得很粗陋的形象。那尊怒目的伏魔金刚,则随着每天日出日落对着殿外空旷寂静的院落保持着自己僵硬的威仪。
农家院的老板们不再向游客们推荐向阳寺了,就像他们之间几乎不再提起王老板一样。事实上自那天早上之后,这个叫王志梓的疯子就没在本县出现过。而他的疯话被围观的乡亲听得清清楚楚并很快流传开。人们下意识地感到他和几年前的关英才死有并不简单的联系,一些多嘴的或者喝高了的人,他是让关英才的鬼魂缠上身了。
为什么不把那家伙的奔驰缴获回来?他当一回司机,拉着我去多舒服。在拥挤的地铁里,李伟腹中仿佛仍有十万个为什么。明明是去同一个地方,商益明硬要与他分乘两趟线路不同的地铁,他那一趟是直达,商益明则要换乘一次。目前正值晚高峰,他于是安慰自己这样至少避免了堵在马路上吸尾气。
靠在车厢门边,他开始回忆从远郊区县归来后,在商益明家与老朋友的对话。
“为什么要把何玉兵送到疗养院?”尽管隔壁没有邻居,在客厅,李伟问话的声音依然尽可能轻。“那个疗养院是王老板开的。”“哦?”“十年前的事儿了,那儿有一处矿产,于是王志梓把地皮弄到手,疗养院是他的另一个幌子。开张以后他根本没舍得请专业的看护人员,只是从社会上招了些不三不四的人,换上制服在里面充数罢了。他们全无正规的手续、机制和方法,只要给钱,送来人就收,没事儿的人进去都会疗养出毛病来。而这个项目何玉兵并未参与,疗养院的人都不认识他。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