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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那不是德鲁伊!那是个女兽人!”
半蹲在地上替男爵脱袜子的侍卫头领像是终于找到发泄点那样大声吼道,“快把她杀了,别磨蹭!”
人类眼里兽人跟半兽人都没什么区别,又何况是兽人族的兽化形态与德鲁伊变身。本来还饶有兴趣地往这边看过来的胖子男爵面色变了变,又无趣地把视线移开。德鲁伊力量源自信仰之力,也有少数大德鲁伊的后人能够驱使少量源自自然之力,其组成半数为兽人、半兽人,半数为精灵族;若是精灵族的女性他是会感兴趣的,但要是个带着野蛮臭味的兽人,再美貌他也只觉得恶心。
掀开篷布的侍卫有点儿悻悻然,但侍卫头领的话他是没有反驳余地的,当即磨磨蹭蹭地抽兵器,面带不舍地看向篷布中那个正渐渐从兽化形态转为人类形态的女人。
兽人族的兽化形态是带有首纹的,德鲁伊的变身则十分亲近兽形态本身,这个半晕迷状态的豹族女兽人慢慢恢复人形轮廓,身材容貌无一不是上品,也难怪这个侍卫会觉得可惜了——这种难得的好货色怎么能不享用一下呢。
趴在物资堆与洞顶夹缝中的尤纳尔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他再强悍也没有兽人族的嗅觉,篷布里的人露出真容前他是猜不到那是谁的;看到真人后,他就没法儿淡定了,居然是埃琳娜——与托莱兄弟交好、南还跟他们一起出过任务的兽人族萨满!
他当然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埃琳娜被害的,当即微微弓起身体,预备发力。
“等等!”那个胖子男爵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向他的侍卫头领,“我们走的时候在杀。现在杀了她,是要让老爷我跟个尸体呆一块儿?”
抽刀的侍卫马上就把武器插了回去,并冲站在他附近的兄弟打了个眼色;这个人大约也是知道对方想法的,诡异地笑了笑,弯下腰拉动篷布,把那个恢复女性外貌的兽人盖了起来。
不必现在就杀掉的话,容许他们动手脚的空间就多了。只是狼多肉少,能少几个人“分享”就少几个人“分享”吧。
胖子男爵大约是不明白手底下的人也是需要被尊重的,特别是他的侍卫头领——这群人中稍强一些的也就是这个头领的,平日也算是把一群侍卫管理得像模像样。现在,胖子男爵先是让侍卫头领给他脱鞋、又不留情面地当众申斥了他的命令,其他的侍卫就算面色不显,心底对头领的尊敬也就有限了。侍卫首领看似顺从地退到一边,低下头死死藏住了恨意。
“都是你们这些无能之辈,让老爷我差点儿栽在阴沟里……”胖子男爵仍旧鼻孔朝天,继续忿忿不平地抱怨起来,埋怨的对象从那个该死的约翰斯顿伯爵换成了他手底下的人,“你们不是言之凿凿探好了路线吗?怎么还把老爷往沟里带?老爷真要撞到那些人手里,你们还有好果子吃吗?”
再次按捺下来的尤纳尔稍微听了一阵,在黑暗中露出了恍然表情;他就说这种惜命如金的贵族是不可能上战场的,果然,这个胖子男爵带着这些人并不是正在前往战场的路上,而是刚从前方战场上退下来——切确地说,这个胖子刚在敌军阵营那边完成了某项交易,想要退回来继续潜伏时,却不经意地撞到了将阵线前推的切斯特军阵地;虽仓惶间惊险地避开了切斯特军的斥候,但也把这个胖子男爵吓得够呛。
篷布里的那个女兽人则完全是个意外,胖子男爵绕过切斯特军阵线时撞上了以兽化形态在阵线外散步的她,为了保密行踪,不得不将她拖走、意欲灭口。
豪斯曼少将一改往昔军部保守的作风,在这场防御反击战中大量雇佣民间武力,军阵中出现了不少的异族人士。阵线前推后军方对战场的遮蔽愈加严格,这让胖子男爵等人无法随意地杀掉女兽人后抛尸——这些受切斯特军雇佣的民间人士都是有详细资料记载在册的,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自惹麻烦。
对于这场战争,尤纳尔是没有什么倾向的。他见过善良仁慈的兽人,也见过卑劣残暴的人类。这是远离他的出生地的西北平原,他对这片平原上的国家、种族、民族都只是路人,不特别喜爱某一方,也不会偏颇地认为哪一方代表着正义。
但胖子男爵那无耻的言论仍旧让尤纳尔发自内心的厌恶——无论是身而为人的立场、还是曾经为保护自己的国家、为捍卫自己的意志战斗过的军人经历。
拿起武器走上战场的士兵,无论其自身带有什么样的目的性、其行为是否出于功利,至少为了保护自己所在群体的利益而战斗这一点是不变的。而这个自诩血脉高贵、地位优于一般平民的所谓贵族,却不知廉耻地表达着无耻的叛国言论——他言语间十分憎恨切斯特军,因为这些士兵让他的卖国之路走得不那么顺利;他也对那个约翰斯顿伯爵极度不满,因为约翰斯顿伯爵在与敌军——扎卡赖亚思联邦的使者交涉中没有为他争取到他所期望的利益,还“强迫”他为了他们这一整个卖国群体奔波赴险、到敌人的阵地中去“做客”。
连续走了好几公里的路,胖子男爵那柔嫩的双脚疼痛难忍;他不舒服的话,自然是要让他视线内的所有人都陪着他一起难受的,当他用言语来发泄胸中的怒火时,其言辞不可谓不恶毒、辛辣。必须在他手底下求取利益的侍卫们唯唯诺诺,将不满和厌恶深深埋藏起来,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恭。
藏于高处阴暗中的尤纳尔同样感觉很不快,不过他不需要在这种人渣的手底下求存,自然是不需要掩埋住情绪的。这位前战神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趴伏的姿势,自靴子里摸出一把比手掌略长的匕首。
他这种站在人间武力巅峰的人已经不再需要武器,哪怕是根木棍,只要在他手里就是要命的神兵。但他现在居然拿出了武器,显然,这个胖子男爵得到了他的“重视”——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这批人整休了近一个钟头,殷勤的侍卫将食水在酒精灯上烤热,让那个胖子男爵用了一些不那么讲究的下午茶;直到胖子男爵觉得脚底板不再那么疼痛难当后,他才终于慢悠悠地站起来,示意出发。
对于养尊处优的贵族而言,在没有柔软床铺的地方过夜是难以想象的。联邦军的营地远远没有堡垒中的住宿处讲究,忍耐了一个晚上的胖子男爵十分思念洁白的床单与松软的枕头,这让他有些迫不及待。
男爵与侍卫头领先后走出出口,两个见过埃琳娜真容的侍卫刻意落在最后;其他人倒也没有察觉到怪异,因为男爵是命令过他们处理那个兽人的,杀掉后藏在这个地下据点里,暴露后首先要被问责的是切斯特军后勤部,与他们就没多少关系了。
同伴尽数走出据点,落在最后的那两个侍卫放心地露出淫|笑,一人去掀篷布、一人急切地开始解腰带;从“享用”到杀人抛尸,他们最多只有半小时的时间,再拖延久一些,就无法向头领交代、也跟不上队伍了。
“唉……”
一声悠远的叹息,再来是划过颈部的冷风。风力过后,才将腰带解下一半的侍卫觉得脖子上似乎传来一阵疼痛,而后,他的目光失去了神采。
这两个足够胆大、也足够心细的侍卫先后栽倒,尤纳尔并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轻巧地让开徐徐倒下的两具躯体,向据点出口处追了过去。
七名侍卫去其二,已经走出据点的另五人并无所觉——或许他们中是有人察觉到主动留下处理目击者的那两人在打着什么主意,但在男爵心情极差的现在,他们并不敢再生事端。
阳光相当灿烂,这批别有目的的家伙却是不敢走到太阳底下的。顺着丘陵的阴影前行的这批人,为尤纳尔的行动创造了太大的便利。
两分钟后,尤纳尔独自一人回到了地下据点。他的神色看起来很轻松,脚步也相当自然,并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屠杀的模样。趴在篷布旁的两人被割裂的颈部涌出了大量的血液,将附近的地面几乎染透,这样的场面让尤纳尔头疼地叹息了一声。
一手一个将两具尸体扛出去,过了一会儿后他又倒了回来。从军用物资堆里翻出辅兵用的铁制挖掘工具,移开仍旧晕迷中的埃琳娜,尤纳尔开始了对现场的修复——他是不愿意去污染别人的地头的,这是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借住者自觉遵守的操守。
挖走被血液浸染的泥土,又为了不让这一处显得突兀,他不得不将整个据点的地表都下挖了一层。这是不小的劳动量,好在堆放物资的地方属于据点中的高处,低处的地表再加深那么一点点“下陷”的坡度,算不上太刺眼。
收拾完了现场,再面对裹在篷布里的埃琳娜女士,尤纳尔才真正觉得棘手了。
南眼见天色开始转暗,便下楼将晾晒的衣服收了回来。格洛丽亚有军方分配的女仆,他们兄弟可不好意思让人家连自己的衣物一块儿负责。虽然东很为弟弟着想的默默承担了这项工作,不过南在察觉到这一点后,自觉地把这件活儿接了过来。
阴冷的冬季刚刚过去,春季的暖风吹暖了人心,也让大地变得坚硬、让战争的炮火继续响起。老人总爱说福祸相依,现在南站在犹带余温的春日余晖中,感受着让万物从寒冬中复苏、带来勃勃生机的春风,只能悠悠叹息。
抱着大堆衣服回房间整理,刚将自己与东的衣物区分成两堆,就有人来拍他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