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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一夜不停,两夜不停。
已经是第三天了。
总缩在酒店里玩电脑看电视终归无聊。
李怀宇问酒店吧台的服务员要了把伞,想到处去转转。
《韩国往事》。
往事。
既然是往事,自然很多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比如仁川,比如仁川的雨和北海上空的厚重云层。那些都是往事的天空所留下过的痕迹。
因为雨已经小了些,街上已经有了些许撑伞的行人。
虽然只是下午,暗的像黄昏一样。
全都行色匆匆。
全都是凡人。
李怀宇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走出了市区,或许没有。
所在的地方放眼望去,左边有几座别墅的花园,迤逦而行,直抵海边,园中耸立着一排排高大、阴郁的白杨。
辚辚车轮声和马蹄踩在下过雨的小路的泥浆里的得得声被花园的围墙挡了回来,于一刹那间显得分外清晰,但是转眼就被迎面奔来的白杨林中的风声和海浪声淹没了。
车旁掠过几幢门窗钉死的房子,在夜暗中泛出朦朦胧胧的惨白的颜色,活像是一幢幢死屋……
后来,白杨林渐渐稀疏,突然,从白杨林的空隙中袭来一股股潮气――这是从辽阔的海上吹到陆地上来的风,看来,这就是海洋清新的呼吸。
海边也在下着雨。
海的上空的天色灰暗,云层低沉。
大海在峭壁下隆隆轰鸣,压倒了这个骚动不安、睡意朦胧的夜的一切喧声。
寥廓的、茫无涯际的大海卧在峭壁下面很深的地方,透过昏暗的天色,可以看到远远有一线白乎乎的浪花朝陆地涌来。围墙后边的花园象个阴森森的孤岛,鹊立在陡峭的海岸上,满园的老杨树纷扰地喧闹着,令人毛骨惊然。
显而易见,初春的雨中黄昏。此刻正主宰着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无论是古老的大花园,无论是过冬时门窗钉死的别墅,还是围墙四角无门无窗的凉亭,都给人以触目惊心的荒芜之感。
雨还在下,不大,却一直下。
唯独大海以无坚不摧的胜利者的气派,从容不迫地隆隆轰鸣着,使人觉得它蕴藏着无穷的创造力,因此显得越来越庄严、雄伟。李怀宇久久地伫立在峭壁上,湿润的风吹拂着李怀宇的脚,他尽情地呼吸着随风拂来的清新的空气,怎么也不知魇足。
后来,李怀宇顺着又潮又滑的泥泞和残存的木梯,走下悬岩,朝闪烁着浪花的海边走去。刚走到砾石地上,一个浪头就朝岩石打来,水珠四散进溅,黑压压的白杨高高地挺立着,呼呼地喧嚣着,而在他们脚下、大海贪婪、疯狂地拍打着海岸,仿佛在和白杨呼应。
高高的海浪朝岸边扑来,响得犹如开炮一样地倾泻到岸上,水流旋转着,形成一道道亮闪闪的瀑布,并溅出象雪一般洁白的水花,同时冲击着砂子和岩石,然后退回海里,卷走了绞成一团团的水草、淤泥和砾石;随波而去的砾石一路上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凉丝丝的细小的水珠,周遭的一切散发出大海那种不受羁绊的清新的气息。黑沉沉的空中吐出了鱼肚白,渐渐地已能看清远方的海面。
这个岸边,确实是李怀宇踏足过的地方。
只是上一次来不是他一个人罢了。
只是少了身边的那个女人罢了。
只是……这样罢了。
李怀宇把伞扔进了淼垠的黑色海水里。
任由着一月的,砭人肌体的冷雨一点点滴进他黑色的针织长衫。一点点滴穿在一些昏暗记忆收容所里的保护膜。
李怀宇侧目。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他才觉得她还在她身边。
当李怀宇站在这里的时候有点难过,觉得非常难过,他总觉得,这里应该站着两个人。
……
“当你年轻的时候觉得什么东西都要有个答案,都要有个交代。”
“可当你老了却觉得原来人生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谜题。”
……
“我从小就想知道山后面有什么。”
“你知道永远有那么一个人等着你就行了。知道山干什么。”
……
“怀宇oppa,那颗是什么星?”
“不知道。”
“啊?”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