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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其实……”白灭明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果说不意外,那未免有些不够诚实。所以他转移了话题:“介子推先生,您母亲的棺材里面,怎么是一捧黑灰?”
“我母亲乃是被一把火烧焦而亡,她留与我的,只剩这一捧灰烬……”介子推语气惆怅悲戚,“所以你看到的那黑灰,其实就是我母亲的骨灰。”
白灭明想起在地底时重耳所讲的故事,心里有些戚戚然:“那晋文公真是十恶不赦,做事完全没有人性!为了所谓的长生恩将仇报,害死了您母亲。我觉得您把他活埋在那地底,真是大快人心。”
“那又能如何?我母亲终归还是不能再活。”介子推苦笑连连,沉默了半天之后,他问道:“如此说来,你已经到达过那地底?见到了重耳?”
“对,我不禁见过了他。我顾大叔还一刀把他的脑袋给切了下来!”白灭明道。
“噢?”介子推闻言一愣,忙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来听听。”
于是,白灭明便把从他们看到那二十七口棺材开始一直到杀死重耳的经过讲给了介子推听。白灭明讲得很详细,介子推听得也很认真,其间都没有开口打断。
讲完之后,介子推沉默了起来。
白灭明扭头扭头看着肩膀上那虫子,只能见得虫子的两条触角有些微垂,并不知介子推想到了些什么。
其实说起来也奇怪,如果换做其他人看见这虫子,又得知虫子便是介子推。别说短时间难以接受,恐怕一个照面便要夺路而逃。但是白灭明只是在一开始有些惊诧和害怕,呆了一会之后,竟然慢慢适应了起来。
这一方面是因为在赑屃古墓中之前的际遇已经足够离奇,另一方面,想必和少年人对于这种怪诞事物的好奇也不无关系。
片刻的相处之后,白灭明竟然对肩上的虫子生出了一丝莫名其妙的亲切感。这亲切感似乎都不是由他心里主导,而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亲切。恐怕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许久之后,介子推的声音才又出现在了白灭明脑子里面,“你说你们来到这里的一共八人,那么其他几人呢?”
“除了我姑姑之外,都已经死掉了。”白灭明又把与那青铜长明灯相关的一切讲给了介子推。
讲完之后,白灭明想起了自己所做的那个梦,于是他开口道:“介子推先生,我记得您在梦里对我说,如果我不想变成如您一样,不想变成连自己都憎恶的恶魔,就一定要找到您。”
白灭明说着,看向了肩膀上的虫子,心里突然冒上一丝不好的预感:“您的意思,不会是说……我,我会变成一只虫子罢?”
那只黑亮的虫子从肩膀上跳了下来,迎面对着白灭明。
“并不是我变成了这只虫子。这一切说来话长……
我和它的关系。嗯,怎么说呢?在许多年以前,我对它是排斥的、充满怨恨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我的肉身不在之后,当我和它在这墓室里面相依相伴这么多年以后。似乎所有的仇恨都已经逐渐淡去,就如烟云一般,没了踪影。我亦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我,还是我。它也还是它。
只不过,我的意识存在于他的身体里面,就像那许多年以前。他生活在我身体里面一样。这许多年以来,唯一让我有感触的,恐怕就是时间罢。在时间之下,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仇恨、情爱、忠诚,等等等等。”
介子推的回答有些答非所问,他并没有对白灭明的提问作出正面的回答,反而就是在阐述自己心中的一些感悟。
这让白灭明有些困惑。毕竟以他现在的年纪,对于时间这两个字,实在难有什么感触。现在他最在意的,是自己会不会变成虫子。
“如果您不是变成了虫子,那这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白灭明问道。
“你能来到这里,恐怕已经看到了那棵树罢。这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那棵树说起。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这棵树的时候,我才刚刚年过二十。
那时的我正值人生最好年华,想不到却因为在这里的一番遭遇,人生从此转折。我吃下那果子,本以为着可以和她双宿双飞,从此长久相爱下去。却不曾想到,居然一步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介子推的语气有些激动,想来是回忆起当时情景。
这一番话,让白灭明更加糊涂起来。虫子的问题还没解答,介子推居然又扯到了双宿双飞?
“它?您是说要和这虫子……呃……双宿双飞?”白灭明道。
介子推闻言笑了出来,他解释道:“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笑起来,天地都为之失色,让人望之一眼便生情愫的女人。”不过旋即,他的声音里面就没有了丝毫笑意,反而越来越冷,“可是,她却欺骗我吃下了这所谓的长生之果,让我从此变成了一个魔鬼!哪里是什么果子?不过就是一颗寄生着虫卵的香囊而已!”
寄生着虫卵的香囊?!
白灭明心中的疑惑刚生,还未来得及进一步发问,介子推的声音便又在他脑子里面响了起来。
“所以,当我把母亲安葬之后,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她吊死在了我为母亲点燃的长明之前!”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饶是到了此刻,介子的语气仍然是爱恨交杂。
他说:在时间之下,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真的,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