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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那片山区,气场不一样,吴晨才觉得有些轻松下来,想起包里还有一份手卷,没来得及让二老过目,放慢了速度,跟田老说了最近收了一份手卷,请田老给掌掌眼。
田老接过孔四递来的手卷,入手就觉得一股书香气,是个老东西,他抚了抚上面的破损处,有些心痛,要说起来,纸张是最难保存的,除非是在藏家手里,如果是流落在民间,想不破损都难。
“怎么样?有一眼吧?”孔四从副驾上扭过半个身子来,跟田老聊着。
“嗯”田老从衣袋里掏了个黑框铜把的放大镜,一页一页的慢慢翻看,很快就看了进去,嘴里念念有辞起来,时而兴奋,时而低落,弄得孔四都有点担心,等差不多回家,田老才堪堪将手稿翻完,等吴晨停好了车,才下意识的跟着下了车回到屋里。
“喂!老爷子,让您掌眼,不是让您读书来的!”孔四见田老愣了半响,先倒了杯茶给他,大声叫唤了一声。
“嘿嘿,臭小子!”田老回过神来,随口骂了一声,表情很奇怪的看着吴晨,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子竟然是个高手?
他在这一行几十年,见多识广,要说捡漏,早年间那是遍地都是,特别是改革开放前后那段黄金岁月,再往前就是有漏一般人也不敢捡、没法捡,再往后风行起来,就被扫荡得差不多了,到现在已经很难再有所谓捡漏这种事了。
行内交易能略低于市场价就已经算是赚的了,这也导致这类交易的价格节节上升,毕竟每转一次手,都得有个差价不是?现在这世道,哪有运气这般好的,宝贝一个一个的往外掏?更离谱的是,吴晨还不像孔四一样是行内人,倒买倒卖,有时候运气好,还真能收到一批真家伙。
吴晨让田老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硬着头皮硬抗了,好在他心里也坦荡,这手卷跟自己的异能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真就是运气好,旧书摊都能翻出这宝贝,就凭上面的字迹跟内容,随便读过书的人都会买下来,还真不用鉴别真假。
田老看了一会,见吴晨没有什么异色,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吴啊,你运气不错啊!”
孔四嘿嘿的说道:“这个我知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说着把吴晨上次受伤昏迷的事说了,之前吴晨也跟他说过。
田老也不置可否,只说一切皆有天数,又指着那手卷说道:“你们知道徐渭吧?”见吴晨跟孔四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徐文长一生命途多艰,坎坷不断,致使他激愤成狂疾。狂病的不断发作,又导致他被投入监狱,从古至今文人的牢骚怨愤和遭受到的困难苦痛,再没有能超过徐文长先生的了。”
“嗯,世人常说青藤先生生不逢时。”吴晨也叹息了一声。
“我倒不这么认为,文长唯一欠缺的,只是未能致身显贵而已。文长先生诗文画作的崛起,一扫当时文坛庞杂卑陋的习气,百世之后,自会有公正的定论,又怎么能说他生不逢时呢?”田老摇了摇头说道,“徐文长的文艺创作所涉及的领域很广,却绝不依傍他人,喜好独创一格,具有强烈的个性,风格豪迈而放逸。就其书法而言,笔意奔放有如他的诗,在苍劲豪迈中又涌现出一种妩媚的姿态,正像欧阳公所谓的美人迟暮另具一种韵味的说法。最擅长气势磅礴的狂草,但一般人很难看懂,用笔狼藉。”
“我靠,还真是的,难怪我说这字,认着都困难!”孔四翻着那手卷说道,笔迹本来就难辨认,还不停有删改。
“你懂什么!”田老很不客气的教训道,又喝住孔四别乱翻,这手册本来就有些残损,被他两个大手这么折腾,只怕就要散架了,“徐渭超越了时代,开启和引领了晚明“尚态”书风,把明代书法引向了新的高峰。陶望龄曾说过其书法‘称为奇绝,谓有明一人’。袁宏道则称:‘予不能书,而谬谓文长书决在王雅宜、文征仲之上,不论书法而论书神,先生者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矣!’”
“嗨,说那么多,简而言之,老五这次又是捡到了,就这手卷,价格也不菲吧?徐渭近期书画的拍卖均价,每尺得到一百万多万了吧?”说到行情,孔四比吴晨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