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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再次落满校园的时候，满街都是枯萎的叶子。
湿冷的天气，失意的小胖子周平安始终沉默着，没有再在课堂上耍宝了。相反的，他一改平时的画风，咬紧了牙关，开始努力认真地学习起来，似乎要在这初三最后一年，弥补之前因为恋爱而荒废的光阴。
夏枝有一天路过的时候，甚至看到他还在看《资本论》。要知道，这种文科性的东西，要以前的小胖子看，那简直是等于逼他去死。
这个学期的学校生活，就如同这冷秋的叶子，蜷缩，清冷。
真冷啊。
夏枝搓了搓手，呵出的气居然已经凝成了一股淡淡的白烟，袅袅地像远处飘摇而去。这还只是秋天，那要是冬天，简直难以想象。
“同学们，我们号召大家像衡水中学的学生学习，实行军事化管理！衡水中学的学生非常刻苦，他们通常五点半就已经起床了……”校长在国旗下讲话，喇叭漏音了，伴随着说话声传来机器的噪音，有点儿搞笑。
——在中学时代，有一个很著名的地名，叫做黄冈，黄冈密卷，黄冈中学特级教师押题卷，黄冈竞赛选集……林林丛丛，叫人头昏脑涨；当然这还没完呢，还有一个著名的学校叫做衡水中学，他们的学生每天五点半起床，起床后就晨跑，接下来一整天除了上厕所和吃饭都是在学习——就连吃饭和上厕所都是跑着去的！
这两样东西，对于平凡的中学生来说，还是太变态了。
学校学习起衡水中学来，首先第一样改进的就是早上，天还没蒙蒙亮就起来，跑步，绕着学校跑个两圈！
“嘟嘟！嘟嘟嘟！”不，你没有听错，这不是在军训，只是边跑边有领队的吹哨子，大喝：“后面的人！跟上！”
两圈儿下来，给累得个汗流浃背的。深秋的天又冷，本来穿得厚厚的，一跑完步又汗湿了，却又没地方换衣服。
“咱这真是提前体验地狱一日游啊。”苏凌吐槽着，去前面拿了个馒头——是的，改革的还有一项，就是把早餐抬进教室，节约时间。校长大概觉得自己很机智——抬进教室要比跑步去食堂节约时间多了！
“不，苏凌同学。”夏枝绝望地摇了摇头，“你难道还没有意识到么？不是地狱一日游，是地狱全天候。”
就这么，每天早上匆匆跑完步，累得跟狗似的，继续接着上早自习，再匆匆吃完早饭后，接着上四节课。语文数学英语，门门都不能落下！时间被极度压缩，紧得就像是跟压缩饼干似的寡淡无味。
更夸张的是，教室里还挂着从外头借鉴过来的横幅——“只要没学死，就往死里学！”以及“一份压倒一批人！”
尚宫还在教育他们：“别以为你们现在就很苦了！告诉你们，衡水中学比你们苦多了！人家五点半就起床了，你们六点才起！”
还别说，形容了衡水中学究竟有多苦以后，大部分同学居然平心静气起来——是嘛，谁初三不是苦的，人家那边还艰苦一些呢！想想心里居然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衡水中学，真有那么艰苦么？”有人好奇问道。
苏凌幽幽道：“衡水中学，又有衡水第二监狱之说。跟监狱比，很骄傲么？”
夏枝被这种苦中作乐的冷幽默，给逗笑了。
继续早起，继续跑步，继续昏昏欲睡地上早自习，然后享受被老师敲醒的那一刻的惊悚。
虽然还是那么紧张，休息的时间还是那么少，作业一堆一堆堆成山，但似乎已经习惯，似乎已经麻木于这种生活。为中考努力拼命，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真的习惯了么？
天气越来越冷。
立冬了。冬至了。
终于，在冬至的那一天，传来一个特别骇人的传闻——
高中部的有一名女生，跳楼自杀了。据说，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考试又考砸了，接受不了现实。
据说省里的领导都过来视察了，还特别慰问说要加强心理教育工作。一时间，学校弥漫着一股特别紧张的氛围，国旗下讲话，不再提及学习衡水中学的军事化管理，连尚宫都不敢逼得太紧，而是这么讲——
“同学们啊，放松心态，下课的时候呢，可以听听舒缓的音乐，放松放松心情，调节一下，说不定学习效率就变高了呢？那些熬夜的同学也别熬夜了，你们熬夜睡不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学习的效率肯定很低，考的成绩不好，以后学习压力只会更大……”
夏枝听着，哑然失笑，尚宫也算是个人才了说是放松心态，放松了的目的还是为了考试，此等挂羊头卖狗肉的绝妙言论，也真是……神来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