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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王团长再尝尝我珍藏十年的碧朱灵酒,这是灵原楚州特有的灵酒,口感甘洌,色如仙青,咱们大夏十分罕见,定要仔细品尝……”
等到照忠营的将士们到来,恰好听到刘湛肃在大声说笑。虽说见到周围人马众多,但一来都是穿着相同兵甲,二来那阵阵香味太过勾人食欲,他们拼命吞咽口水,恶虎一般扑向了宴席。
反倒这边将士一看他们,只觉惨不忍睹。他们兵甲要么破损要么残缺,浑身千穿百孔,人人带伤,甚或骨瘦嶙峋,哪里还像军士,分明是一群难民!
两相比较,将士们不由心有余悸,都在暗中庆幸他们跟了个靠谱的将领,否则恐怕比这些照忠营将士也好不到哪里去。
“兄弟,你们这饿了多久了?”
有两团将士忍不住打趣,“都是一身本事,闲来无事去周围逛一圈,总能打到野食饱腹吧?”
谁知照忠营的将士一听就都变了脸,险些痛哭流涕,“兄弟啊,你们哪里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苦?”
“听说到处有胡骑在追剿我们,这小半年全在躲躲藏藏和疲于奔命,哪来什么时间打野食啊?”
“有时候找点吃的,看着倒挺多,可哪里撑得住我们两三百号人马人吃马嚼的?”
两团将士听得都是吃惊,失声问道:“竟过得这么苦?”
“好似地狱!”
“岂是一个苦字了得?”
照忠营将士们毫不犹豫地道。
这些诉苦声遥遥传到将领所在之处,让一众照忠营将领脸色都变得极不好看,有将领当即重重咳了声,厉声呵斥道:“都在胡说什么,有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吗?”
将士们听后撇撇嘴,终是没有再继续抱怨,忙着狼吞虎咽起来。
“叫王团长看笑话了。”脸色最阴沉的就是刘湛肃,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状似无奈地道。
“咱们处境差不多,刘营长的苦楚我自然明白。”郑合很是暖心地道,随后微微皱眉,“我听说胡骑和咱们大夏的主力都在万里之外,那边厮杀异常惨烈,莫非周围还有胡骑在围剿我等?”
他好像很担忧,可这话一出,刘湛肃和其麾下将士神情都变得不太自然起来,刘湛肃吞吞吐吐地道:“这哪里说得准,虽说没怎么撞着胡骑,可多多防备总没有错……”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敢情自从遇袭之后,照忠营将士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根本没有遇见过胡骑,偏偏自己把自己吓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人才。”何伯传音感叹,随后嘲弄道:“看来少爷的打算又将落空了,这等人才,岂敢让他承载传话的重担?”
刘恒仿佛没听到一般,可目光落在这堂兄身上,还是难免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郑合眉宇舒展,哈哈道:“原来如此,刘永张果然比我们稳重得多。”
就在这时,不少人正巧见到刘湛肃身边那位军需官,正用手肘隐晦地碰了碰刘湛肃,刘湛肃倏然惊醒,眸光微转,沉声道:“如今王团长麾下兵强马壮,实在羡煞旁人,不知是否考虑过将来?”
“什么将来?”
明明知道正戏来了,郑合却依旧装傻,一脸茫然地反问道。
刘湛肃一脸肃穆,“身为将领,岂能不考虑将来之事?现下王团长的境地看似不错,可若不早谋长远,必有近忧!”
郑合面容一紧,“还请刘营长明示,何来的近忧?”
听得郑合如此上道,刘湛肃差点喜形于色,还好及时按耐下来,面容肃正,摆出了慷慨陈词的架势。
“王团长既然知道大局更好,可见王团长知道何为紧要,只是王团长可曾想过,这等激烈战事难道能一直持续下去?”不等郑合接话,他断然自问自答道:“自然不可能!如此激战,显然刚不可久,消耗太过剧烈,两边都无法承受太长时间,所以渐渐总会重归平缓,到了那个时候,合羽团就大难临头了!”
郑合越听越凝重,等听到“大难临头”这四个字,顿时又惊又厉,死死盯住了刘湛肃,“刘营长为何危言耸听?”
“王团长难道真以为我是危言耸听?”
刘湛肃皱眉,满是失望,“到了那时,胡骑闲出手来,必然会肃清境内纷乱。而王团长这等势力,似强实弱,虽说人马众多,偏偏实力仅仅与一团近似,岂非最佳的下手目标?那时你便似一块肥肉,只怕引来众多胡骑的围追逐猎,莫非还不算大难临头?甚或王团长认为,以如今的兵力能够抵挡胡骑兵锋?”
“须知道,我们身处胡境,援军近乎不用考虑,胡骑却是源源不断!王团长能挡得住一次两次,还能挡得住十次百次?”
刘湛肃声色渐厉,“王团长如此短视,岂能不叫人忧心?”
这一番话刘湛肃侃侃而谈,条理分明,说得众将人人惊诧,近乎对刘湛肃刮目相看。可是随后,他们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刘湛肃身后那位军需官的身上,显然都以为是军需官在后面为他暗中授意。
唯独刘恒一直看得真切,那军需官从头到尾没张过嘴,并没有传音,可见这番话果真是刘湛肃自己的见解。一念及此,刘恒若有所思,“看来也并非一无是处。”
毕竟出身名门大户,见识和学问都不缺,可惜看起来更像是纸上谈兵。
空谈为王,实战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