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谋划 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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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其实我是个很简单纯粹的人,做的也是简单纯粹的生意。丰饶商会不会在黑灯瞎火的巷子里谋划什么黑暗的勾当,不会在汹涌人潮中拿着尖刀去划开他人的口袋盗取里面的金圜、银铢或铜子,不会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翻过富贵人家府邸的高墙绑架他们的漂亮女儿然后索取赎金,您知道,我们从来也不干这些事。我们不这样做,同样也不希望别人对我们做这些事。我只是想要赚一些来路正当的钱而已,您看,我是多么简单而又纯粹的人哪!”易非左手抓住水烟壶,右手摊开,一脸哀伤和无奈。

简单纯粹?渊界的恶魔都不信。然而郑宽依然笑眼常在,“这正是我们欣赏你的地方。我们都喜欢诚实、踏实做事的人,而你一直没有令我们失望。”

“我只是汪洋中的一艘小船,一边找准方向,一边勉力平衡。若是风浪太大,也会倾覆的。”

“你的远见尤其令我喜欢。你知道,未来谁会成为摄政王,绝不会是邱德。疤面人不如你聪明,但也不算太迟钝,正是因为洞悉到了这一点,他才走回了正确的道路。”

“我们都为龙君效忠,竭心尽力。大人,丰饶商会的忠诚和夜晚的天火星一样不可置疑。”

郑宽往后靠了靠,以坐得更舒服一点,“我们都为龙君办事,做错了要被惩罚,做对了就要给予奖励。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公平,但我们可以创建相对公平的规则,这就是我说的一视同仁。我知道你的船队远航到飓风洋,从骄阳之地带来很多珠宝黄金,这是一条利润很大的航线。从下个月开始,你们从那儿过来的船可以减免两成入港税。这是内阁对丰饶商会服务的特别嘉奖,我可是提前通知你了,回头司户大人的正式文书会交到你手里。”不管是给予惩罚还是施加奖励,*办者是内阁,而不是龙君。

易非脸上的哀伤稍稍平复,“令人振奋的消息,大人。我们每一次撒下去的渔网里都有大人们的恩德,丰饶商会将记住这样的慷慨。”

没人真正在意狐狸的慷慨,正如没人喜欢狐狸在背后玩诡计和耍花招。“大将军不久后将从泽地凯旋而归,这毫无疑问。但这不表示战事就宣告结束,游牧潮还在向南奔流呢,骑士们破旧的马鞍得换成新的,长矛手们需要更锋利的武器,射击队总不嫌箭矢多。”

“说起游牧潮,可真是让人害怕。这是怎样的暴行啊!上一次爆发的时候,我才学会走路不久,对它的记忆虽然模模糊糊,但我仍保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这就是时代的印记,大人。”易非脸上也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所以我们多做祈祷吧。祈祷金驹的军队早日把蛮人打回龙墙之外,祈祷我们的百姓少受灾厄。”郑宽说,“有件事你要记住,你所有的作坊都要保持过去两月来的效率。如果这方面让未来的摄政王不满意,我可不能保证他除了砍掉铁匠们的胳膊外还会砍下什么别的东西。”

大将军对无法按时提供军需品的处罚历来十分严酷,既然胳膊挥舞起来也完不成任务,那这胳膊留着也没什么用。无能之人和无用之物是没有价值的。和他相处的每一个人,都会很快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每一样事情都要做到尽善尽好,特别在龙颜之日即将到来之际。

和易非的会面只是开胃菜,大餐在晚间月时之后才开始。刑阁和金针会的联系,实际上比和丰饶商会更早。但后者容易应付,前者是真正的麻烦。就如易非说的那样,他们不乏午夜行动的绑匪、藏在人群里的扒手、潜伏在小巷子里的抢劫者,和这些人打交道要涉及很多事关法典的问题。

但是金针会在情报网络上的成就不容置疑。某些夏全和刑阁猎手们解决不了的案子,交给金针会,他们会展示他们的解决之道。他们甚至比王都武卫团更熟悉巨龙城及周边六镇的一草一木,一街一巷。对于他们而言,情报就是立足之本。

易非关注的是每一条贸易线路上支付的代价和应得的收入,以及能有多少条赚钱的线路,而疤面人关注的则是农夫粗汉、长舌妇人、达官贵人、旅客商贾的每一句咬耳私语,每一道随风而来又随风而逝的消息。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但都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对于那个隐秘计划的最后环节而言,疤面人是更关键的棋子,他的作用是易非所不能替代的。

要做好那件事,整个王都恐怕也只有疤面人才能胜任。要说服他并不容易,但郑宽已经胸有成竹。如今疤面人已经连花蛇都舍得交出来,想必他本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付出更多。

龙神在上,那尤物完全就是专为床笫之事而生的!一想起她,他的某个部位就硬得难受。他恨不能跳过和疤面人的会面,直奔甜蜜的夜晚而去。

入夜之后的码头区才真正进入了属于它的时刻。龙齿路比过去更加热闹了,易非这条老狐狸收购龙齿酒馆后,将它经营得比牛天赐时代更出色。他从蔚蓝海峡对面的波茨岛、飓风洋那头的骄阳之地引入了颇具异族情调的节目,像舞蹈、魔术,当然,声名远扬的波茨岛性(和)奴(谐)是最吸引人的新卖点。龙君陛下禁止奴隶交易,所以在这个新卖点上少不了郑宽的援助。当然那些好的性(和)奴(谐)郑宽都品尝过了,和花蛇一比都显得十分平庸,不过据说最好的性(和)奴(谐)十分难得,这些还只是次品而已。

易非进驻龙齿路后,谜锁的压力又大了一点,扫夜街的风采比之过去略微有些黯淡。但金针会在别处也得到了一些补偿。两条繁华街巷中夹杂的棉衣巷,也沾染了一些财气。不过棉衣巷主要是卖春为主,红月酒馆本身也是如此。衣着暴露的妙龄女郎穿梭其中,姿态撩人,动作挑逗。

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岛民风格的房间里,郑宽站在圆形的玻璃窗前,看着棉衣巷里来来去去的人,他们像是忙着搬家的蚂蚁,在夜晚的街道上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其中只有一只是无声的。有如幻影,难窥其形,有如微风,难辨其声。

郑宽没有看到那只蚂蚁。那只蚂蚁有一种特殊的本领让自己和暗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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