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请安(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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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洒进朝霞殿,只见宫女们端着装着清水的盆和各色锦绣衣裳分列从殿口进去。

云萝坐于梳妆台前,神色木然。锦心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为她梳着乌黑秀发。一个发丝打结,锦心也是像是走神儿,一不小心扯了云萝一下。云萝吃痛地皱了眉,却没有出声。

锦心回过神来,忙放了梳子细细去解那结。

侍立在旁的容茜容萱见她扯着了娘娘却没有磕头请罪,不由交换了个眼神。自从锦心进了朝霞殿当天便与娘娘同吃同住,今早娘娘也唤了她来梳头,把她们这些品级更高的宫女生生比了下去。

一旁的容芳忍不住道:“锦心姑娘,要不让我来吧。这望仙髻难梳,一会儿怕绕着姑娘的手呢。”

云萝喃喃道:“望仙髻?”

锦心想了想,把梳子递给了容芳,容芳接过,熟练地梳起那黑丝来,不一会儿便盘成一个高耸端然的发髻。“娘娘,今日是您以皇后身份第一次接受新人朝拜,梳望仙髻最合适不过的。一会儿奴婢再为您带上牡丹金步摇,必定凤仪万千。”

说着从容萱端着的首饰盒里拿出那支步摇,烈红牡丹栩栩如生。

新人,入宫。云萝想起昨日早晨站在朝霞殿顶,看宫车碌碌驶进了未央宫门的情形。一个个纤美而绚烂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各宫各院。在她的角度看来,犹如蚂蚁隐没到了洞口之下。

而皇上已经三天没来看过自己一眼了。只差人传话来说叫自己预备着三天后接受新人拜见。

“凤仪万千,只怕在她们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云萝轻轻地按上容芳为自己插上的牡丹金步摇。

容芳慎重而缓和地道:“娘娘,这是您第一次接受后宫拜见,恐怕。。。”

“皇上的意思是以后每日的请安行礼便是在揽月殿,恐怕也是我最后一次接受她们的拜见了,是吗?”云萝望着镜中双颊苍白,眼下生黑,只有一点朱唇刺眼的面庞道。

“娘娘。。。”虽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容芳听了还是有些不忍。

“既然如此,我打扮成什么样又有什么分别?”云萝噌一下将金步摇抽出,发髻顷刻坍塌,乌黑黑地散落了一肩。

锦心看到两滴泪从她疲惫而凄然的眼睛中溢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到丹红的嘴唇旁。一张脂粉修饰完好的脸庞被泪痕生生滑出两道口子。

容芳也停下了动作,容茜容萱也默默不语。此刻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感受得到,云萝就像她说的那样,如同一个带着面具的小丑。

“那还梳这劳什子玩意给她们看什么?索*怎样便怎样来算了,反正那些人怎样也不会高看咱们一眼。”忽得听得一阵清脆却带着讥刺的声音,正是锦心。“要我说,干脆平时怎样现在便怎样,再在前面拉个帘子,不管一个个什么嘴脸通通看不见,省得自己也烦心。”

云萝此次出现不过是证明后宫还有个皇后罢了。就是后宫的礼仪教导和妃嫔之道也是昨日由单千蕙在揽月殿完成了。今日来与其是说拜见凤驾,不如说是来探虚实。

这话虽然刺耳却中理,容芳想了想道:“这样也好。听说此次入宫的新人中有刁钻跋扈些的,不如在前面拉个帘子将她们与娘娘隔开,反倒叫她们可望不可即了。”

“姐姐,你觉得如何?”锦心向云萝道。“说你身体抱恙不宜见人,呆一会儿便走了就是,她们有什么事要商议自己找地方说去。”

“娘娘,这也不失为一个树立威仪的法子。”容芳道。

云萝抬头看了看镜中憔悴而古怪的面容,这样一副脸孔,就算覆盖得了表面的疲惫,也覆盖不了心里的。还能怎样呢?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个早晨。

“罢了。就照你们说的去做吧。就让她们看不清我,也记不住我。”

单千蕙长裙迤逦,缓缓迈进了朝霞殿的门槛。

方才一路走来,那万丈绚烂朝霞只欲将人眼睛撑开,叫人恨不得双翼加身飞入其中。

简直是人间最壮丽高雄的景象。

碍于时辰,只站住了步伐定定地看了几眼。

来日方长,朝霞殿一日不会倒塌,这朝霞就一日不会消散。变幻的只是能够看朝霞的人。

“恭慧夫人到!”姚伟广尖细的嗓子喊道。因单千蕙开口要人,他被从御前调到了揽月殿。一开始离了昭阳殿很是有几分怨气,不过单千蕙没有一般主子暴烈的脾气,出手又并不小气,又渐渐看出她在后宫中是第一有威仪之人,便渐渐得安分了下来,现在愈加的为单千蕙鞍前马后。

单千蕙越过橘彩绣凤帐帷,两排整齐分列而坐的众娇娥映入眼帘。

这时辰是自己计算好的,既不会早于众姬到来,也不会晚于皇后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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