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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城门大开,数百兵马浩浩荡荡穿越而过。在队伍的后方,有一辆车篷极大极宽的马车,被数十带刀人马看护着。
车篷被灰色的帘子遮盖住,密不透风,只隐隐地听到阵阵哭嚎捶打声传来。
领头一人是一骑着白马的翩然少年。他着一身亮白盔甲,身材修长,剑眉微扬,双目狭长。比之武将,多一份书生儒雅;比之书生,多一分武将爽朗。
此少年便是宇文博之子,上京护卫军左侍郎宇文弛。
管钊骑着一匹棕色骏马跟在宇文弛后面,不动声色地走着。
宇文弛的到来让他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不悦。回宫后自己立刻接到了护送殉葬队伍去泰陵提前下葬的差事。这消息让他暗喜——既然皇上自己都这般等不及了,那驾崩,应该是朝夕间的事。
可是紧接着又被告知,这差事是由宇文弛统领,自己带三百人马从旁协助。
心下打了一个结。有自己在,这差事已不需任何人插手,况且还是让自己从旁协助?
上京护卫军和御前侍卫均是京城最优良兵将,素来被拿来比较。这次,又是随皇家仪仗操办大事,自然带了三百精锐,万不能在样貌士气上,输给了这纨绔子弟带的人马。
他管钊有极为看不入眼的一种人。这种人,出身世家,不用费智费力便可青云直上,甚至,翻云覆雨。
而这种人,往往还一副人生不过如此,无所事事的样子。
譬如宇文弛。
“今日的天气倒是极为晴爽,”宇文弛仰目看看湛蓝天空,神色很是怅然,“只可惜,有差事在身,不然定得去狩猎场打只豹子,痛快一番。”
“宇文侍郎好兴致。”管钊轻勾一下嘴角。“不过,下官看来,这看活人殉葬,一样极有意思。”
“哈哈哈哈,”宇文弛朗声笑道,“管统领这番见地我倒是没想到。”说着冲管钊狡黠一笑,凑近道:“那管统领觉得,看豹子被打死,和看活人被吊死,哪个更有趣啊?”
“自然是生擒猎豹更有趣些。”管钊道。心里冷笑一声。
“哦,这是为何?”宇文弛笑道,来了兴致。
“这些人已如瓮中之鳖,生死已无悬念。”管钊看向宇文弛,目露精光,“而那猎豹,它是生是死,可是牢牢掌握在你的手中。”
宇文弛顿了一下,似是品味着管钊的话语,随即朗声笑道:“哈哈哈哈!看来管统领是享受过程之人呢!我与管统领不同,我这个人,向来只看结果。”
管钊握着缰绳,嘴角上扬,等着他说下去。
“就如这猎豹,打死了还能拖回去,叫三五好友,就着好酒美餐一顿,可咱们护送这些姑娘们大老远走这一趟,却是看着她们为别人而死,可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倒白劳烦了咱,这么辛苦一番。”
“哈哈哈,听侍郎这话,是怜惜她们呢,还是怜惜自个儿呢?”管钊笑道。
宇文弛开口正要说笑回去,却听队伍后方传来一阵喧闹哭嚷,两人忙扯了马掉头去察看。
却见两三士兵从那大篷子车里拖出一个女子,那女子宫女打扮,衣衫上满是血迹,左手手腕裂开一道血口子,正汨汨地往外涌着鲜血,右手拿着一个发钗,尖锐的钗齿上沾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