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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香的事情一晃而过,接着过年,今年家里的人口少,所以柳慎也落得清闲了许多,不过热闹并不见,反而是比从前在京城里热闹了许多,这乡下的人过年比他们城里的讲究多了,天天都能有节过。
想来也是,一年到头,也就指望这几天放开心思来过,自然是要尽兴了。
过完了年,一打春南麓书院便开工,公孙钺也在忙活盐湖的事情,百里岸初八的时候就来庄子里了,少不得被出釉骂一番。可即便如此,出釉也不带信任他了,这个事情柳慎也管不着,只是全心全意的把心思放在了书院上面去。
这一日难得好天气,柳慎让朱嬷嬷二人把孩子送去苏先生那里,便去南麓书院那边。
工程进展的很快,几座主要的建筑已经完成了,漆也干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两三个木匠带这小徒弟在里面打桌椅。
今日二伯娘会过来,所以柳慎便在这里等她。
与她同来的,还有刺史尹大人家的夫人与二小姐尹绮罗。
这尹家小姐柳慎先前听二伯娘提过,是个聪慧的丫头,年前正好及笄,她及想说给晨曦二哥做媳妇的,可是这段时间二哥一直跟着大哥的商队去天水,听说他们甚至还进了东辽,和东辽人做生意。
这一耽搁,二哥一直没回来,所以此事一直没有正式提起。不过既然是二伯娘看中了的姑娘,自然差不了,因此柳慎也多留意了两分。
只见这尹绮罗长得确实十分乖巧,娇媚动人,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杏眸,里面总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气息,这样的姑娘总是很找人疼,以后若是嫁给了晨曦二哥,想必和大嫂也是很合得来的。
“听说世子妃家里的两位小姐,好久就想来瞧的,可是母亲不让我来,怕我毛手毛脚的失礼。”众人介绍完,她才走上来扯着柳慎的袖子,像是个小孩子一般,红扑扑的脸蛋更显几分纯真,眨巴眨巴着眼睛认真的看着柳慎。
果然像极了个孩子,也不晓得晨曦哥哥可是喜欢这样招人疼的小姑娘?她自顾的想着,一面歉然的回着她的话:“我家那两个孩子,像是小猴子一般,这样的地方是我不敢带她们来的,省得到时候惹出事情来,所以叫嬷嬷送去先生家里了。”
尹绮罗闻言,吐了吐小香舌,颇有些失望,一面嘀咕着:“可是她们还那样小,怎么就要去先生家里呢?”
声音虽然小,不过众人也是听见了的,尹夫人上前来笑着摸着她的头:“你以为谁家的小姐都与你一样,不学无术么?你呀,在这样下去,找不着婆家可不能埋怨母亲哦。”虽然这尹夫人口头上满是嫌弃尹绮罗,可是这口气里却是满满的宠爱之意。
尹夫人说着,有意没意的朝二伯娘瞧了过去,可见她对于与大伯家二哥的婚事,是很看重的,可惜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二伯娘果然回过头来笑道:“你便是知足吧,这样可人的女儿,哪个不喜欢,少在我面前炫耀了。我虽然就晨楚那样一个不成大器的,可是慎儿也算得上我的女儿,如今一家托了她的福气,能在这里安居乐业。”
尹夫人闻言,也笑着赞道:“是是,我家的这傻姑娘自然是比不得世子妃的,你也少拿来相提并论,不然我们家的傻姑娘可要自卑死了。”
那厢,尹绮罗也及其配合的露出一脸又羡慕又自卑的表情来,甚至有些哀怨的看着柳慎道:“世子妃您这般好,我看啊,我就算现在去学个什么,成了什么琴棋书画第一的大才女,也比不得您的半分,罢了,如此我也不要在去学了,倒不如自己老实的在家里待着就是了,以后少出来丢人现眼。”
她这番话说的好生哀怨,那神情也像模像样的,直把二伯娘和尹夫人逗得直笑。连柳慎都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太天真有趣了,又没有什么心思,纯纯的一个孩子。
想想自己虽然有红袖这个朋友,又有出釉这个二愣子,可是这两人却都各自忙着,若是自己在结交这尹家小姐,想必以后的生活是会更有趣的。
大家这般说笑着,到了午时便直接在这里已经修好的饭堂用午饭。
人生在世,吃苦受累,全权为了一张嘴,所以最一开始这南麓书院修建的就是一个大大的厨房和一个大饭堂。因此工人们中午在这里吃饭,那是及其方便的。
尹夫人进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工人们也来吃饭,不过却出乎她的意料,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甚至一点都不吵闹,大家即便是没有坐到食不言,但是说话也是低声细语的。她不禁露出满脸的惊容,朝柳慎看去。“这是怎么回事?”
这下乡下人她从前没少见过,要么就是穿得邋遢不堪,不然就是高声粗话,实在叫人厌烦得很,便是她家的那几个穷亲戚,自己说了好几次,依旧改不了这德行。可是此刻这些人,明明都是附近的佃户和村里的村民们,怎么这行为举止和穿衣打扮,竟然与自己记忆中的出入这么大。
二伯娘乔氏也是满是诧异,去年她来过这工地一次,那时候刚在修建这饭堂,还没走进就听见几个村妇在说荤话,也不顾及旁边干活的男人们,当时她听得脸红,只觉得这些女人实在是没教养,可是如今看来,不止是说话的时候收敛了许多,连这吃饭的动作都有了几分雅气,莫不是真的这里有文曲,所以她们都沾染了书香气?
对于大家的这些改变,柳慎是颇有些得意的,见她们露出惊讶赞赏之意,嘴上却谦虚道:“不过是让原来府上的几位嬷嬷来提醒了几句罢了,都是大家争气,能改掉自己的那些不良习惯。”
那尹绮罗也正想张口赞两句,便有看到柳慎的人们站起来行礼,那动作虽然算不得标准,不过也是有模有样的。
柳慎一一与众人打过招呼,便让大家坐下赶紧吃饭,完了还能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带着乔氏几人去打饭。
打饭菜的地方摆放着十来个大灶火,上面置放着大铁锅,锅中正是炒好的菜,虽然算不得样貌好,不过香味俱在。因怕炒菜的厨娘说话口水溅在锅里头,因此柳慎叫人给她们缝了透气的口罩戴在脸上。
尹夫人只觉得满是心意,一连着抬着自己的盘子点了四份菜,乔氏和尹绮罗也点了四五份自己喜欢的。尤其是那尹绮罗,盘子里堆满了菜,若是还装得下,只怕她是每一样都要试一试的。
尹夫人少不得在旁边笑话她,这小姑娘也不害羞,只倒是要吃饱。
说起这吃饭的盘子,也很是有新意,是陶土做的,和家里的盘子不一样,而是大大的一个,像极了托盘,只是里面分开了几个格子,分别可以装饭菜。
尹绮罗从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如今端在手里,依旧觉得很是有新意。
柳慎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所以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大家打过招呼之后,便依旧安然的吃起饭来。
“到了这里,就得委屈你们一起吃这大锅饭了。”柳慎吩咐着人去打来了汤,指着这汤道:“都不是专业的厨娘,做得并不是很好,可都要担待着。”
尹夫人却是吃得很香,尤其是方才她看见了那么多菜色,只怕很多穷人家里,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吧,可是这书院里却是免费的,也难怪大家把这世子妃捧做活菩萨了,更是尽心尽力的踏实做事情,毕竟嘛,这些人的生命里,哪里敢求什么荣华富贵,能吃饱就是了。世子妃填满了他们的肚皮,他们自然不会怠慢了世子妃。
不过想来,这七八个菜色里,有一半是带肉的,这一天多少人吃饭,得花多少银子啊。尹夫人忍不住在心里盘算起来,待结果出来,硬是给她自己吓了一跳。她从前是听说过这世子妃有财,出嫁时候十里红妆不止,当初觉得是传言夸大了,可是如今看来,只怕还真是不止十里红妆,不然怎么可能如此大手笔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这样吃饭,不止是尹夫人母女,连这向来对膳食都十分挑剔的乔氏也吃的不错,最起码还添了饭。
吃过饭出来,大家又在书院里新建好的书楼去转一圈,乔氏本身是京中的书香世家出生,手中的书自然不在少数,因此听柳慎提起书的问题,便当即表示要给书院捐些书。
尹夫人吃了人家的饭,又长了许多见识,见乔氏开了口,她也笑着道:“我虽然没有什么藏书,不过我家老爷倒是有许多,也能送那么一两箱过来,到时候还往世子妃不要嫌少。”
“夫人这话客气了,四五箱不嫌多,一本也不嫌少,只要你有这个心便足矣。”这书楼一开始修得太大了,柳慎也是书楼打地基的时候才发现,拿图纸来一看,竟然比香山书院的还要大还要宏伟几分,害得她忍不住去怀疑周轶是不是故意的,结果周轶根本不知道香山书院是个什么鬼。
而这么大的书楼,总不能空着,所以需要许多的书,不管是礼仪诗经,或是杂说史记,样样都不能少的,虽然做不到面面俱到,可是也要稍微广泛些,毕竟这书院不是为了培养状元而修建的,大家得结合自己的本身优点来学习,比如这头脑精明的,可是去学经商什么的。
甚至柳慎觉得,也可以学技术什么的,只是大家的那些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愿不愿意交给别人。
不然柳慎是十分喜欢其中一位木匠的雕刻,简直是栩栩如生,绝对比京城中那些自称为大家的师傅还要厉害几分,只是可惜了埋没与这乡野之中。
想到此,柳慎的念头就更重了几分,当即便与乔氏提起来,“二伯娘,这个书院的初衷想必您是知道的,我也并不是全为了什么才子,而是为了大家有个很好的学习平台,但凡是想学的,这里都能学的,只是不知道,里面在另外开授一些学习木工铁艺的课程,有没有人愿意来学呢?”
乔氏闻言,愣了一愣,随即满脸惊喜道:“这个想法不错,我竟然没有想到。”
有人赞同总是好的,不过尹夫人母女却是有些不解:“书院里自来是教授读书的地方,安静是少不得的,若是世子妃开了这些课堂,学是有人学,可是太吵了,总会干扰到别的学子不是。”
这个柳慎倒是不担心,“这书院把整座南麓山都占去了,到时候大可把他们分开,必定不会干扰到。”
乔氏也点头道:“是啦,方才咱们走了这么久,想必你们也瞧见了的,这书院之大,确实是历朝没有的。而且若是教授这些东西,我想学的人更多了,毕竟他们都想有学个能傍身的手艺,这样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也不至于指望那几个字吃饭不是。不过啊,这不管学什么,都是要先学认字才是正经。”
“那是自然的,二伯娘既然是赞同,那我回去与周先生说一说,依旧让他负责此事。”柳慎满心的高兴,并没有瞧见尹夫人脸上露出来的诧异之色。
而尹夫人终究是没能忍住,满是好奇的开口问道:“这般大的事情,世子妃不去问问世子爷的意思么?”
柳慎却笑道:“此事是我起的头,我家世子爷是不过问的,倒是庄子里的周轶先生帮了许多忙。”
且不乱这建造书院的事情到底多大,单凭柳慎这一句,她家世子爷不过问,就让尹夫人以及尹绮罗满心的羡慕,男人家已经放任一个女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是对这女人多大的宠溺了。
哪里像是她家老爷,那么多妾室。对了,尹夫人忽然想起,好像战南王府历来都是没有妾室的,想到此顿时更是羡慕起这柳慎来,就如同乔氏所言,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有这么的幸运。
尹绮罗也是满心的羡慕,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年前那个冰天雪夜的晚上,自己乘着马车从山上的庵里烧香回来,因车滑了一下卡在石头里弄坏了车轱辘,所以她和小丫头只能下来走路回府。
因天黑路滑,虽然已经进了城,不过行人已经十分稀少了,在她摔倒的时候,那个宛如谪仙的男子从马背上翻飞而下,将她扶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俊魅的男人,一双桃花眸子黑如古潭,平静无半分波澜,若非是他真实的将自己扶起来,尹绮罗都要认为,自己是见到了神仙。
那人极快的便打马离开,可是尹绮罗却是怎也忘记不了他那翩翩的身影,白衣翻飞,冷峻若凉月般的俊颜。一切的一切,便是那日的情景,都像是已经拓印在了心里一般,如何也抹不去。
而每次想起他之时,尹绮罗的心里,还有种从来没有过的甜蜜,那种感觉就像是要飞起来一般,这远远的比当初母亲把自己记到名下成为嫡女要幸福多了。
“绮罗你怎么了?”尹夫人发现女儿没跟上,便回头唤道。
尹绮罗一愣,猛然的回悟过来,娇俏的搂着自己的肚子追上来,笑得很不好意思道:“许久没吃过那样香的饭菜,想必是方才吃多了。”
尹夫人闻言,只得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傻丫头,以后主意些。”一面心疼着她,上前与柳慎和乔氏提议歇息会儿。
柳慎回头瞧见捧着肚子朝她俏皮吐舌的尹绮罗,便应下来,带她们就在书楼的雅室里休息。
书楼修葺得差不多了,里面的书架桌椅也一应俱全,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书,还有墙上太空,而且这样的书楼里,总归要有这么一两幅名家大作来镇一镇的。
尹夫人反正是瞧出来了,她们一家想要在梧州过的好过得更辉煌,是离不开这世子妃的,因此便主动提议,等这书院修好了,便将家里一副前朝名家的山水图赠送过来。
书院之行,竟然一直到下午黄昏,柳慎本是打算留乔氏歇息一晚上在走的,不过那尹夫人母女也在,她不好开口挽留,便送她们出了书院,自己也乘着马车回庄子了。
老王妃今日去了半山腰的庵里,这庵里的就济宁她们几个人而已,只是大家年纪相逢,其中又有济安师太这个类似于世族出生的人物,因此自然有话可聊。
柳慎不知道为什么古刹或是庙宇都一定要建在半山腰,总之她每一次去庵里的时候,都走得腿酸。也难为老王妃了,竟然走着上去。
不过今日她是不回来了,柳慎倒也不担心,反正依照公孙钺的性子,老王妃的身后肯定跟着黑甲暗卫的。
公孙钺去了山里,今日也回不来,所以柳慎带着两个捣蛋鬼吃了晚饭便早早的歇下,第二日一早便让紫苏请来周轶先生。
出釉少不得跟着过来凑热闹,那百里岸也可怜兮兮的在后面尾随而来。
小蛮和果儿对于出釉的到来,简直就是如临大敌一般,但凡出釉稍微一动,二人就紧紧的盯着自己的零嘴儿。
实在是叫人忍俊不禁,便是百里岸期间也忍不住偷笑了两次,只是被出釉狠狠的一瞪,急忙就捂住了嘴巴。
于是很快的,两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小丫头就把百里岸拉到自己的阵营来,以至于百里岸处于出釉的威逼利诱,反而把她们的零嘴儿拿去‘孝敬’了出釉。
所以柳慎现身教导了她们一会,凡事不要只看事情的外表,而且还教了‘叛徒、细作’等几个词。
不得不说,这样的现身教授,两个孩子很是受用。
周轶被这半途的教训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只得以长辈的身份把出釉赶出去,这才能和柳慎好好的商量书院的事情。
一天又这么忙碌的过去,紫莲因最近迷上了做糕点,所以乐的柳慎几人天天吃格式各样的糕点。良珠的肚子已经很显怀了,紫衣小心得不得了,让勤宜姑姑时时盯着,就怕自己不在,良珠磕着碰着了。对于此良珠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却有很是幸福,前几日还打算去庵里看她母亲,可是紫衣是如何也不愿意然她走那么远的路劳累,所以二话不说就自己上山去把丈母娘给接了过来。
也正是这样,良珠她母亲这会儿也才能在柳慎的面前说话。
她想必是在庵里待的年数久了,颇有些看破红尘的意思,总而言之柳慎觉得她看事情已经很是有深度了。
她在柳慎这里歇了一日,第二天去良珠家里坐了半响午,过了午饭就回庵里去了。
书院里的课程目录已经初成雏形,就是先生的问题成了难事,所以柳慎又开始游走,甚至动用了二叔的关系,盖了衙门里的大印,在城里贴出告示招聘先生。
这只怕是前所未有的书院了,这三百六十行,三教九流的,只怕都要一应俱全的了。不过不得不说,来应聘的人还真是不少,说什么愿意把手艺发扬光大的话难免是有些冠名堂皇,毕竟束修摆在那里。
当然也有几个是真心实意想把自家的手艺活发扬传承的。不过多数的人,大抵是看在束修的面上。不过柳慎也没指望他们把传家的本领教授出来,有句话不是说师父领入门,修行在个人么?所以说起来还是要靠自己,不能总是指望老祖宗们传授的那点东西,大家要懂得创兴嘛。
柳慎在忙碌着书院的事情,盐湖的事情,公孙钺也在张罗着,总之夫妻俩相互不干扰,不过很快柳慎这样的忙碌生活被打破了。
因为一大早起来,对紫莲的那些新鲜糕点不在感兴趣,反而干呕起来,待她吐得两眼冒金星的时候,忽然想起月事已经很久没来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因此并谈不上羞涩,当即就打发了紫苏去请百里岸过来诊脉。
事情不出自己的所料,果然是怀孕了。
老王妃很是欢喜,只是这个时候又忍不住的望天长叹,自己的儿子媳妇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果儿和小蛮对于柳慎怀孕一事是最兴奋的了,不过她们兴奋是在于柳慎肚子里的弟弟或是妹妹,是从哪里塞进去的,最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一致总结是从脚底板塞进去的。
消息一传开,城里的大伯娘连带着大嫂,二伯娘带着红袖,也都齐刷刷的来瞧她,还有那尹家二小姐也常常过来。
很是天真无邪的一个姑娘,连柳慎都很是希望,晨曦哥哥能娶了她做媳妇呢。
公孙钺从过年后一直忙到现在,就没有歇下来过,如今柳慎怀孕了,他便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了红包,自己安心在家里陪着柳慎。
对于柳慎当初怀着两个女儿之时,他是很愧疚的,不但没有陪在身边,反而让柳慎四处奔波,便是两个女儿出生的时候,他都不能光明正大的陪着柳慎。
想起来到底是有些窝火了,甚至埋怨起祖上来,当初为何要与皇室结下这样的承诺,害得他们这些子孙后代吃了不少暗亏。
幸好现在,他终于能陪在柳慎的身边了。
这日,红袖携带着尹绮罗又来了,一进门便瞧见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的树上荡秋千,见她来就问聿哥儿。
只是红袖今日并未带着过来,所以两个小丫头很是失望,甚至跑回房间里去收拾行礼,要去城里赌气的和大舅家的殊哥儿玩。
有女眷来陪柳慎,公孙钺自不好在旁边,因此便去书房,这出来之时,正在廊下遇到席红袖二人。
“原来世子爷是在家的,我和尹妹妹来的倒是有些多余了。”席红袖见到他,便掩面笑起来。
公孙钺俊美无铸的脸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笑意,与她打过招呼,便被两个拥上来的女儿给围住。
两个孩子像是树袋熊一般的吊在他左右的手臂上,惹得席红袖一阵好笑,一面推着身后没有开口的尹绮罗笑道:“瞧瞧,慎儿说的果真是没有错,她家的这两位小姐是不能在当作大家闺秀来培养了。”
却半天没见那平日活泼的尹绮罗说话,不禁回头推她一下,却见她满脸的煞白,顿时惊了一下:“尹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猛然回过神的尹绮罗有些吞吞吐吐的摇着头:“没事想必是马车里有些颠簸了吧。”一面那眼神,不动声色的朝带着两个孩子走远的公孙钺背影瞧去。心如刀割,大概就是这般的感受了,他竟然已经不记得了她。
随着红袖进了屋,虽然也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尹绮罗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的,她在看柳慎的时候,总觉得没有了从前的那种羡慕感觉,有的只有着深深的嫉妒,比小时候对尹蓉儿的嫉妒还要深几分。
为什么,他就是那个母亲口中把世子妃宠得无法无天的战南王世子爷呢?世子爷不都是一些只会逗鸟逛窑子不学无术的纨绔么?为何他却与众不同,宛若翩翩惊鸿游龙。
尹绮罗的心始终平静不下来,一路上的马车里,总是想起柳慎幸福的笑脸,与公孙钺冷峻的面容重叠交错,有种叫人发疯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府中的,去给尹夫人请了安,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话,便回房休息了。
柳慎听闻尹绮罗来看过自己之后,便病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还让紫苏专门代她去看了一眼。
过了几日,尹绮罗又来了,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一些孕妇食用的补品。还有新鲜的燕窝,听说是从山里连夜买来的,刚从山崖里的小洞穴里扒出来的。
其实柳慎对于燕窝是很排斥的,所以并不去食用,何况也不是第一胎,因此并不是那么注重保养,饮食方面也与平时无疑。对于此尹绮罗很是关忧,让她多吃些补品。
临了柳慎与公孙钺提起她来,高兴道:“这尹家妹妹果然是个实心的姑娘,若是能与晨曦哥哥结成因缘,那么以后做我的小嫂子,也是极好的。”
柳慎身边的女人,不管是朋友还是丫头,公孙钺最记得清楚的就是出釉了,而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尹绮罗,更是全无印象,所以听柳慎提起来的时候,也只是应道:“你觉得好便好,不过晨曦不喜欢,那也没有法子的事情。”
柳慎对于促成这件婚事却很是积极,连忙问他道:“我许久没见到大哥二哥了,你上个月不是才让二哥帮你买东西么?下次在遇到,你问问他什么意思?”
“是了,我会留意,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书院的事情也别在管了。”公孙钺温柔的把她抱在怀中,大掌轻轻的抚着那并不突出的小腹,有些遗憾:“倘若时光倒流,当初定然不会让你受那样的罪孽。”
柳慎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不以为然一笑:“这有什么的,说起来我也要感谢那时候的时局,不然的话,我只怕只此一生都不能那样任性一次呢。”
话虽然如此,可是公孙钺的心里,总是充满了歉意。他自然也知道柳慎不是什么金丝雀,该给她多些空间和自由,所以他放任柳慎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是不想以后再有什么遗憾,可是即便如此,公孙钺还是觉得,自己终究是亏欠了她和小蛮果儿。
“以后,待你生产之后,我们也出海,去寻父王母妃如何?”他提议,柳慎需要什么没有人比他在清楚不过了,金银富贵,权势声望,绝非她想要的。
果然,听到这话,柳慎果然眼睛一亮,反手搂着他的脖子:“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他颔首,口气坚定。
柳慎顿时只觉得一切豁然开朗,也不在担心生产之后坐月子的问题了,反而希望时间过的快些。她听人说过,大海就像是一个宝库,里面无所不有,当然她要的不是那些所谓的财宝。
而且若是运气好,指不定会遇到父王母妃呢,也不父王的身体好了没有。
不过既然是要出海的话,那南麓书院的事情,岂不是要提前安排好?当即连忙朝公孙钺凑过去,有些撒娇道:“世子爷。”
她素来是什么性子,公孙钺是知道的,所以见她忽然这么风情万种的唤自己,顿时有些防备起来,笑问道:“你想做什么?”
“世子爷是这么话,人家能做什么,只是发现好久你没能这么陪着我了,因此有些觉得恍然罢了,好像是梦中一般。”公孙钺很少陪她,这话绝对不假,可是说什么像是在梦中的话,那就有些夸大了。
公孙钺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慎儿,你想做什么,还是直接说比较好。”
柳慎见他这防备的模样,顿时没了心思,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放开手一把将他推开:“从今日开始,你也甭在闲着了,与周轶先生一起张罗书院的事情,学生马上就要入学了,好些地方还没有安排妥当呢。”
公孙钺愕然,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倘若当初他没有同意柳慎修什么书院,那么自己现在岂不是逍遥快活如神仙,哪里要去管这些闲事?“我觉得周轶先生一个人就能办得很好,何况这些事情为夫从来没有插手过,如今你在让我去参与,岂不是无从下手?”
柳慎呵呵一笑:“世子爷你从来都是万能的,这点小事怎么会麻烦得了你呢,你快去周轶先生那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没有,这样没了后顾之忧,我也能安心养胎不是。”
于是,柳慎三推四请的,总算把公孙钺推到了从前自己的位置上去,成了南麓书院的核心人物。
不得不说,公孙钺的办事效率是极高的,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书院里的书楼就被填满了,来应聘的先生也都差不多了,总共开了三十六学,其中不算女学。
至于女学那边,有乔氏和程氏张罗着,连同自家的媳妇们,又有尹夫人带着她家的二姑娘来帮忙,总之一切顺利。
而且这段时间尹绮罗也常常来陪着柳慎解闷,还带柳慎在河边去钓鱼,比起出釉这个所谓的手帕交,尹绮罗是极好的。
不过尹绮罗除了来陪柳慎,还时常奔波于南麓书院,眼下已经开始招生了,柳慎的肚子已经显怀,两个孩子也安份了许多,常常陪在她身边跟着肚子里的弟弟说话。
其实是弟弟妹妹根本不得而知,只是两个小丫头想要一个弟弟,所以就偏执的觉得里面是个弟弟罢了。
先前柳慎还在纠正,只是后来觉得没什么效果,所以就不管了。
这段日子,莫过于是尹绮罗此生最快乐的日子了。自从公孙钺开始执掌书院诸事,她就极力的煽动着父亲母亲也多参与此事,于是她就有了光明正大穿梭与书院的原由。
而且有时候脱口而出的诗词锦句,让乔氏和程氏都很喜欢,甚至给公孙钺推荐她做女学先生。她自然是十分愿意的,暗地里下了那么多苦功夫,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么?
公孙钺这些日子,听得最多的大概也就是尹绮罗的名字了,在家里的时候柳慎会提,在书院的时候遇到几个年长些的先生,也会提,如今几位伯娘对她都是赞口不绝,想必此女子是真的好吧,因此便应了,同意她留在书院里做先生。
尹绮罗少不得是要登门道谢的,柳慎留她用饭,算起来两人相识将近半年了,她的性子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总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那圆圆的梨涡,更是可爱。
只是很奇怪,按理来说,她这样讨人喜欢的姑娘家,应该是人见人爱的,可是柳慎家的两个女儿却对她喜欢不起来,甚至宁愿跟她们的大敌人出釉来往,也不愿意同尹绮罗亲近。为此柳慎起先还是很尴尬的,背地里没少教育两个孩子。
可是果儿说,“我每次看到这位姨姨的时候,都觉得像是看见了村里的小黑。”
小黑是村民家的狗,虽然从来不咬人,可是总偷东西吃,而且又不偷走,吃一半就走,给人把肉什么的,就这样留在砧板上,很是恶心人。当然这不是最恶心的,最恶心的是它还喜欢吃屎。
所以当柳慎听到果儿这样比喻的时候,就晕了。只是后来在教育,发现没什么用,老王妃又在旁边护着,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成效。
此刻尹绮罗与柳慎同坐,不得不提她这小嘴儿很甜,老王妃这样的人都给她哄的满脸的笑容,直夸她是个乖巧的姑娘,谁娶了她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尹绮罗笑着羞红了双颊,眼神却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极快的瞟了公孙钺一眼,可是他却没有在看自己,目光都是落在如今身材发胖的柳慎身上。尹绮罗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能陪着心爱的男人一同吃饭,那是及其幸福甜蜜的,可是可恨的是,他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那个又胖又笨的女人身上。
她忍不住的恨,若是自己也是出生世族,而不是梧州这样一个破地方,那么她定然在早早的时候,就已经嫁给了公孙钺,那么此刻出现在说书人口中有着十里红妆出嫁的女人便不是柳慎了,而是自己。
可是,这些的都只是可是,老天爷那样不公平,她根本没有出生于世族,而且也没有早一步柳慎遇到公孙钺。
心中虽然恨,虽然嫉妒,可是尹绮罗的面上依旧保持着很高兴很开心的模样,把这顿饭吃完。
甚至还陪着柳慎在庄子里散步消食,看着公孙钺陪着双胞胎女儿玩耍。
“姐姐好生幸福,女儿乖巧,夫君又温柔。”她由衷的感叹着,一面小心翼翼的扶着柳慎朝前面的石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