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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爹回来了,不哭不哭啊……”傅老爷子笑着拉傅明孝起身,一脸的笑意却显得格外狰狞!
傅明孝任他拉扯分毫未动,只蒙着脸呜呜的哭个不停。
周氏嗷嗷叫着,不顾形象的扑打着地面,搅得尘土飞扬,“我苦命的儿子啊!你就不该托生到我们家啊……”
“傅老爷子?这、这是……”
三人身后,马车上又走下一位中年男人,瞧着眼前的场景不知该上前扶一把还是退后别让土染了他的绸衣。
傅老爷子转身笑,“这就是我收养多年的大儿子,现在是傅家庄园的管事——起名傅明孝。”
傅明孝和周氏的哭声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母鸡般戛然而止!
中年男人猛地瞪大双眸,惊喜异常,垂眸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装,上前拱手对傅明孝道,“大……傅大爷吉安。”
傅明孝怔愣着,抬头看傅老爷子,傅老爷子弯腰将儿子扶起,眸中含笑,微微红了眼眶,“老大,这是大公子身边的管事,姓荣,你唤声荣管事。”
“荣、荣管事。”傅明孝踉踉跄跄的借着傅老爷子的力站起身,磕磕巴巴的回礼。
周氏没人搀扶,呆愣了半响,突然眼睛一亮,蹭蹭蹭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扑打扑打几下身上的土,看到傅老爷子蹙眉,忙停了动作乖顺的站到自家男人身后,悄悄的打量荣管事。
傅明孝露出干干的笑,一把将脸上的泪擦了,袖子上的土被抹到脸上,一条一条的很是喜感,荣管事快速扫了眼傅明孝脸色微微变了变,回了一笑,“劳傅大爷、傅大叔在这里稍后,我去去就回。”
说罢,抬脚朝县衙走去,门口的衙役举刀阻拦,荣管事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模样的东西,两名衙役顿时瞪大了眼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荣管事轻甩袖子大踏步走了进去。
周氏一把拽住傅明孝的衣服,“他爹、他爹!是帝师府的人!是大公子身边的红人……”
“爹……您这是……”傅明孝看傅老爷子,眸光中带着求确定的渴望。
傅老爷子看着儿子缓缓点头,傅明孝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身体因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喜悦哆嗦着,连嘴唇都在轻轻颤抖,“爹,我、我、我是帝师府、府……”
“大少爷!”周氏高兴的大喊一声,被傅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
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不远处的马车,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厮,看到三人往这边看,点头示意,傅老爷子笑着拱了拱手,转头蹙眉看周氏,“老大媳妇,你先回家,把这事告诉老二两口子,让老二他们这么……”
傅老爷子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周氏慢慢瞪大了眼睛,有点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爹,这、这我不敢……”
“你不敢就让老二家的动手!”傅明孝白了她一眼,厉声道,“不想让儿子死就给我端出个架子来!”
一听傅明孝说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周氏立时挺直了脊背,喘了几口气道,“好好!当家的,都听你的,我这就家去。我这就找老二家的去。”
看着妻子踉跄跑走的身影,傅明孝低声问傅老爷子,“爹,这事能成吗?村里那么多人,随便问一问……”
“你别慌,爹自有主张。”傅老爷子凑近儿子的耳边,低语几句,傅明孝拍手,笑,“爹,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好了,收起你那模样,别让人瞧小了。”傅老爷子抬头看到从县衙走出来的荣管事,悄声吩咐儿子。
傅明孝立时正了正神色,挺了挺胸膛,端起架子。
衙门口,县太爷亲自送了荣管事出门,荣管事抱拳含笑,“此事就劳烦县太爷为难了。”
“不敢不敢,下官也一直瞧着傅家大郎不像是会做那事的人,说不得这中间还有什么猫腻,下官定重新翻查此案,荣管事放心,下官绝不会冤枉了他。”县太爷忙作揖回敬,目光扫到一脸伤痕的傅老爷子和一身脏兮兮的傅明孝,眉头微蹙了蹙,转瞬换上笑脸,远远的朝二人点了点头。
傅老爷子淡淡回应,傅明孝瞥了他一眼,搭理都没。县太爷脸有愠色,当着荣管事的面没敢造次,笑了笑,转身回了县衙。
傅老爷子拽了拽傅明孝,傅明孝摆了摆手……
荣管事抬头看到傅老爷子和傅明孝的亲昵,眉间一动,悄悄打量着傅明孝。
一袭夏日长袍,布料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细纱棉布,透风清凉,是再寻常不过的布。身材中等,容貌依稀可见俊秀。可他那一身的做派看上去一点气质也没有,傅元不是说他自小就在读书吗?前些年还把庄园管事的位置让给了他,怎么教成这样……
荣管事叹了口气,到底是乡下养大的,不是还好,真是……这模样让大少夫人和大公子看到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翌日,傅明义给傅明礼送来消息,说傅老爷子回来了,脸上受了很重的伤。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傅明礼吃饭时跟家人说起这件事,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本该行刑的日子,一直到晚上,县衙也没动静,何家夫妇带着女儿的灵位跑去县衙问,衙役只回了句,案情有内幕,让何家夫妇等候消息。
何家夫妇哪里会愿意,抱着女儿的牌位就往县衙闯,被师爷一声令下抓进了大牢!
傅云杉一家虽得了点风声,却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内幕,便没有多关注。
傅思宗的伤连着换了三次药,手腕开始恢复知觉,手指头渐渐的也能动弹的时候,司命回来了!
脸色惨白如纸,手上衣服上甚至还带着干涸的血渍,傅云杉大惊,忙命小厮帮他换衣服查看伤势,他却执拗的瞪着小厮不让碰,傅云杉无奈只好挥退了小厮,亲自动手帮他换衣服。
傅剪秋和白昕玥想拦,傅云杉摆摆手将二人推出去,“顾不得这么多了。”
瞧见人都走了,司命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傅云杉,眸子含笑,“给,药,给六郎上了。”
傅云杉蹙眉,看着那个被血染红的盒子摇摇头,接过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司命不高兴,想动,傅云杉一把摁住他,“别动!”
说着,伸手脱他的衣服。
一脱下他的上衣,傅云杉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他上身鞭痕累累,有些伤结了疤,有些伤口因挣裂了还时不时往外冒血!
傅云杉绕到他身后,看着那不比胸前少的鞭痕,又瞟了眼巴掌大的药盒,叹了口气。
司命摸了一把挣裂的伤口,抬头看了眼眉目都纠结在一起的傅云杉,眼里有些困惑,额头的伤疤也拧在一起,“我拿到了药,能救六郎了,你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我耽误了十天吗?”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傅云杉答非所问,垂头盯着他。
司命瞧着她严肃的神色,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痕,眉头又拧了拧,“着了大内那些侍卫的道,被他们关了十天,你放心我……”
“你去了皇宫!”傅云杉抓住他话中的关键,声音高了几分,“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去闯皇宫,就为了这盒药?!”
司命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却实诚的点了点头,“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只有去皇宫抢了……”
“……”傅云杉叹息,她该说司命傻呢还是说他傻?!
她哥哥的手治不好顶多做个废人,他闯皇宫一个不留神可是要没命的啊?!
“在这坐着,我去拿药帮你包扎。”傅云杉看他一眼,转身出了门,吩咐白苏准备清水和纱布一并送过来,她自己跑去楼重派来的人那要止血治外伤的药,男人听到她描述的伤翻了翻白眼儿,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她,傅云杉接过就转身匆匆离去,男人撇嘴,“出点血又死不了人,大惊小怪!”
帮司命清洗了伤口,凃了伤药,又用纱布包好了,吩咐他不要沾水,看到他乖乖点头,傅云杉才松了口气,帮他穿上薄衫。
“以后这么危险的事不要再做了。”傅云杉帮他整了整衣服,道。
司命看她,“你哥哥手断了就考不了状元了。”
“比起状元,我们更在乎你的命。”傅云杉笑了笑,“先睡一会儿,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哦。”司命不甚明白的点头,因她最后一个笑眸子里也点燃了柔和,躺在床上顷刻就睡沉了。
傅云杉出门,吩咐门口的小厮,别让任何人来打扰司命休息,才回了大厅,将事情跟一家人说了。
傅思宗当即起身要去给司命道谢,傅云杉拉了他,“哥,看司命的脸色好像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我让他睡了,你想谢他,等他醒再说吧。”
傅明礼点头,“是得好好谢谢司命,这人命关天的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出来的!”
“杉儿,前些日子许夫人送了根百年的人参,娘去拿出来给司命熬汤补补身子。”楚氏起身道。
傅剪秋和白昕玥不好意思的道歉,“我们俩真是不懂事,司命为大哥受了这么大的罪!我们还计较些……娘,不如我们一起做顿丰富的晚饭,好好酬谢一下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