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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梦璐第一次从朱鄞祯口中听到他用兄弟来称呼朱鄞祁。沈梦璐的心微微一动,难道这一次是她错怪了朱鄞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事情了?”沈梦璐最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今天的朱鄞祯,不同于以往的焦躁,格外的波澜不惊。
朱鄞祯沉默了三秒。“娘子,如果我知道那女人是姬文华,又怎么会让她出现在人前?”
沈梦璐默然。好吧,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不过无论如何,朱鄞祯利用尉妘妗的事却是无可辩驳的。
“四郎,尉妘妗是无辜的,不该牺牲她。”一声四郎缓释了沈梦璐对朱鄞祯的责备,却并没不足以让她谅解朱鄞祯的行为。
朱鄞祯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简单一声四郎已经足够驱散他内心的阴霾。“娘子放心,尉妘妗不会有事的,会有人保护好她的。”
本来朱鄞祯安排了暗卫保护尉妘妗,不过或许今天之后,会有其他人会更加贴身保护她。比如说朱鄞祁。
朱鄞祯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不会像沈梦璐那样对尉妘妗产生过度的怜悯,可同时,他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尉妘妗那样的痴情,多少也感动到了朱鄞祯。
事实上,朱鄞祯确实想要让朱鄞褶尝尝成也女人,败也女人的滋味。而尉妘妗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朱鄞祯一开始是和尉妘妗做了交易,用朱鄞祁来换尉妘妗的臣服。
尉妘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要朱鄞祯能保朱鄞祁平安离开京城,尉妘妗甘愿付出一切代价。
朱鄞祯和尉妘妗反复商讨过几次对策,其实按照最初的剧本,沈梦璐看到的应该会是尉妘妗在宴会之上公然对朱鄞褶投怀送抱的画面。可是,在朱鄞祯见过朱鄞祁之后,朱鄞祯便推翻了那个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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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离心多年的兄弟,一个被废的前任太子,一个即将登基的新任太子,在太子登基大典前两天,在灯下对饮,把酒言欢,那样的画面是很奇妙的。
朱鄞祯到达宗人府的时候,朱鄞祁正在书房雕刻棋子。烦心的事情太多,朱鄞祁心烦气躁无法静心,原本打算送给景轩的棋,就这么一直耽搁着迟迟没有完成。
朱鄞祁没有料到朱鄞祯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还不等朱鄞祁去门口迎接,朱鄞祯已经自发自动地踏进了书房。
见到朱鄞祯眸光深沉的模样,朱鄞祁暗暗提起了心,他遣退了前来通传的宫人,亲自上前招呼朱鄞祯。
“喝茶吗?”朱鄞祯进了书房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朱鄞祁多少有些局促。因为姬文华一事,对于朱鄞祯这个弟弟,朱鄞祁多少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
朱鄞祯依旧没有开口接话,只是默默地扫视了一遍书房。因为朱鄞祁不愿意搬离宗人府,可明德宗又嫌弃这宗人府太过简陋,便派人重新添置了不少物件。现在的宗人府虽然比不上东宫的奢华,不过比起原先清简的模样,已经有了普通宫殿的味道。
眼神落到书桌上未完成的棋子和桌角的宣纸上,朱鄞祯的眼眸闪了闪,然后不着痕迹地坐了下来。
“喝杯茶吧!”朱鄞祁倒了一杯清茶给朱鄞祯。
“天冷,暖壶酒吧!”朱鄞祯没有伸手接朱鄞祁递过来的茶水,淡淡地开了口。
喝酒?朱鄞祁有些怔忡,不过依言吩咐了莫离去暖酒。
酒很快就送过来了,朱鄞祯再次恢复到一言不发的模样,默默地喝了两杯。
“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找我喝酒?”两杯酒下肚,朱鄞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朱鄞祯真的是来找自己喝酒的吗?应该不是吧!可是他进来到现在却只说了一句暖酒,这样异样的沉默让朱鄞祁有些七上八下。
朱鄞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头盯着朱鄞祁的眼睛,直白地说出了他的来意。“你离开这里吧!我已经替你安排好地方了,待你离开京城之后,慧智大师和阎翀翊会想办法帮你戒掉玄草的。”
朱鄞祁听到这话,顿时愣了,脸色也渐渐有些发白。朱鄞祯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赶他离开?他这是在怪他吗?
朱鄞祁的心中有苦涩蔓延,嘴角也染上了苦笑,好半天,他才开了口。“你这么恨我吗?”恨到只愿来个眼不见为净。
朱鄞祯皱眉,眼里闪过嘲讽。“你觉得我有时间恨你吗?”
他为了对付朱鄞褶,为了处理国事政务,忙得连陪沈梦璐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恨朱鄞祁。更何况,朱鄞祁有值得他恨的理由吗?
朱鄞祁说这话是什么原因,朱鄞祯很明白,无非是因为他与姬文华有染的事。朱鄞祁与姬文华背着自己勾搭的事,朱鄞祯一开始确实愤怒过,不过也仅仅只是愤怒而已,不曾有过恨意。现在却已彻底释怀了。
他愤怒,是因为被兄弟背叛,被女人算计,而不是因为姬文华的*。他不恨,是因为他不在乎,朱鄞祯彼时才明白,他对姬文华的感情从来不是爱情。没有爱又何来恨呢?他释然,是因为沈梦璐让他懂得,宽恕别人是对自己最大的仁慈。
朱鄞祁是个可怜人,跟尉妘妗一样是个可怜人,痴心错付。姬文华那样的女人,即便他的真面目被揭开,朱鄞祁对她,竟还是没有半点责备,反而一味自责。真是,愚蠢!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终日无所事事,整天闲得发慌,只知道花大把大把时间去缅怀过去,自我忏悔吗?抱歉,我很忙,没那个时间。”朱鄞祯有些火气,眼里的讥诮更甚。
朱鄞祁握住酒杯的指尖发白。朱鄞祯说的是实话,朱鄞祁知道。朱鄞祯是真的没有时间顾及这些有的没的,或者说,他是真的不恨他。
可是朱鄞祯不计较,却并不表示他不需要道歉。“老四,对不起!”朱鄞祁喉头发紧。
朱鄞祯眼眸一沉,有些不耐烦起来。“打住!我没空听你忏悔!我今天来就是来通知你出宫的事,你准备一下,待时机成熟,我会派人送宫。”
“老四,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会走的。”朱鄞祁明白朱鄞祯送自己离开是好意,可还是坚定地拒绝了朱鄞祯。
他不会走的,永远也不会离开这个皇宫的。他在这个皇宫住了半辈子,这里承载了他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喜怒哀乐和所有的牵挂。他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朱鄞祯眼里的嘲讽更深了。“所以呢,你是打算用你的生命来祭奠你的爱情吗?”朱鄞祁的拒绝,他早就料到了。
祭奠爱情?朱鄞祁苦笑,不,他是在忏悔过去,他只是觉得他不值得救赎。那样见不得人的爱情,朱鄞祁实在没有脸皮去祭奠。
“老四,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朱鄞祁没有回答朱鄞祯的话,只是重复了一遍他的坚持。
“理由。”朱鄞祯盯着朱鄞祁,“给我三个你不走的理由,说服我了,随你留下,不然……你懂的,我有能力把你逐出宫外,永世不得入京。”
那些阴暗的理由怎么说得出口?朱鄞祁咽了咽口水,选择了最有说服力的说辞。“父皇病入膏肓,我放心不下。眼下时局动荡,你一人应付,我放心不下。”
朱鄞祯点头,算是接受。“还有呢?”
还有?朱鄞祁垂眸,还有他放不下的牵挂和他无法自我原谅的内心。“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不值得费心。”
这才是重点!朱鄞祯扬眉。朱鄞祁的自我放弃,才是真正的原因。朱鄞祁是打算留在皇宫等死呢!可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朱鄞祁要轻飘飘得死,朱鄞祯不答应。
“礼尚往来,我给你三个非走不可的理由,若说服你了,你就听我安排,如何?”朱鄞祯挑眉望着朱鄞祁。
朱鄞祁愣了一会儿,顿时明白了朱鄞祯是铁了心要让自己离开。
“好!”不管怎样,他也想听听朱鄞祯的心情。
“朱鄞褶和番族早已勾结一气,此次番族进京并非真心议和。为保父皇平安,过完新年,我便会以静修的名义送父皇去灵山,慧智大师会随行左右,而我需要可靠之人伴驾君侧。”朱鄞祯说的可靠之人,就是朱鄞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