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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鄞祁脸上一闪而过被看穿的狼狈,明德宗如此直白的说法是朱鄞祁始料未及的,他甚至来不及想开脱的借口。
既然被看穿,朱鄞祁索性也不遮掩,坦言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沈小姐独自在这皇宫行走,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明德宗气哼了一声,对朱鄞祁的说法表示不满。“按你的说法,朕这后宫就是豺狼虎豹聚集之地了?”
朱鄞祁低头不答话,是不是豺狼虎豹聚集,明德宗心里清楚。这后宫的女人一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能在这后宫生存下来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存着几寸蛇蝎心肠的!
“父皇,儿臣告退了!”朱鄞祁转身想走,不想再耽误时间。
“站住!朕说了沈梦璐不是你的责任,你无须操心!”明德宗眼眸一冷,加重语气。
朱鄞祁心下有些不高兴了,“父皇,沈小姐是儿子的朋友,儿子有义务。”
“男女授受不清!你与沈梦璐还是保持距离得好!”什么朋友?简直一派胡言!朱鄞祁的心思,明德宗岂会不明白。
“什么时候开始,儿子连结交朋友的权力都没有了?”明德宗一再的阻扰,让朱鄞祁没了耐心。
“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资格与人谈朋友二字?”明德宗语气也冷了下来。
想坐这把龙椅,当这个皇帝,首先就得学会忍受孤独!必要时,连骨肉亲情都必须抛弃,更何况是区区朋友!
“朕最后提醒你一次,与沈梦璐保持距离!牢记你自己的身份,你与她注定不会有结果!”明德宗语气冷冽。
“父皇怎么就不告诫鄞祯与她保持距离?”他的身份?朱鄞祁的嘴角嘲讽地勾起。就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但凡他想要的东西,都必须放弃吗?
明德宗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老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朱鄞祁下意识地质问。
明德宗静静地盯了朱鄞祁一会儿,才平静地开口,“老四跟朕求旨了,求朕将沈梦璐赐婚于他。”
朱鄞祁闻言笑了,“鄞祯跟父皇求旨了,然后呢?父皇答应了?”他与鄞祯果然是不一样的,鄞祯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可他呢?他想要的却永远得不到!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说朕应该答应吗?”明德宗明白朱鄞祁心中的苦楚,可是明白归明白,心疼归心疼,该承受的痛,还是得有人承受!
朱鄞祁心头一沉,呼吸一窒,胸口一痛,声音低沉地反问,“儿臣说不应该,父皇就不赐婚了吗?”
明德宗沉默。怎么可能不赐婚!朱鄞祯态度如此坚决,明德宗根本无法拂逆,而且……
“要拔掉朱昶基一脉,谢家是必不可少的后盾。”明德宗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朱鄞祁闭了闭眼睛,内心的疼痛愈发剧烈。“父皇,倘若儿臣当年将太子之位让给鄞祯,那么儿臣是不是就能得到鄞祯拥有的?”
明德宗再次沉默,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尤其是人的命运!
见明德宗不答话,朱鄞祁自嘲地勾勾嘴角,“就算儿子得到鄞祯拥有的一切的又如何,儿子这破落的身体也无法许人幸福生活。父皇你将梦璐赐婚给鄞祯倒也是对的,比起儿子,鄞祯更能许她一个美满的未来。父皇放心,儿子会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对梦璐有非分之想。”
明德宗叹了口气,“鄞祁,不可妄自菲薄。你的身子得好好养着。朕还等着抱嫡皇孙。”
嫡皇孙?朱鄞祁暗暗嗤笑一声,面上却已经恢复平静,温和地回话,“是,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皇关心。没有要紧的事的话,儿臣先回东宫换身衣服去了。”
“去吧!”明德宗喂叹一声。朱鄞祁心中有委屈,明德宗又岂会不明白。多说无益,有些心结只能靠自己去解开。
待朱鄞祁离开后,明德宗招了安公公到身边。“安德贵,你去打听打听,这沈家女娃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景轩的性子,明德宗也十分了解。景轩嘴上说是他不小心与沈梦璐走散的,可明德宗心中跟镜子似的一样透亮,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景轩怎么会这么大意离开沈梦璐身边。
但愿朱鄞祯能及时找到沈梦璐,但愿她不要出什么意外。不然……明德宗眯了眯眼,他当真无法跟谢家交代啊!
下午谢子渊面圣时,言语之间不时透露出对沈梦璐的重视,倘若她真被后宫某个不知好歹的妃子给治了,这安护候府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怕就怕他们会连着上次要将沈家满门抄斩的帐,叠加到一起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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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发现沈梦璐踪迹的并非朱鄞祯,而是朱鄞祁。
朱鄞祁本欲回东宫换衣服,结果得知朱娉婷与尉妘妗母女二人,正在东宫等着他。朱鄞祁心中烦闷,不想见到她们母女,索性连衣服都不换,就直接去了摆宫宴的百花园。
宫宴基本布置妥当,就等着贵宾入席,上菜开宴。眼下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朱鄞祁一回宫就被明德宗告知,要将沈梦璐赐婚于朱鄞祯的事,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见着来来回回冲他行礼的宫女太监,朱鄞祁也觉得烦心。索性摒退左右,独自避到了百花园僻静的假山一角,想要平复下烦躁的心情。
可意外的是,朱鄞祁竟在这里,碰到了朱鄞祯父子四下找寻不到的沈梦璐。
朱鄞祁远远看到靠坐在秋千上假寐的沈梦璐,一颗心狂跳起来!
想到明德宗一再的警告,朱鄞祁本欲回避。可是那一抹略显孤单略带清冷,又令他魂牵梦萦的倩影,却让朱鄞祁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没有办法往后挪动一步。这沈梦璐又像是一块磁石,吸引着朱鄞祁的双腿不由自主往前迈去。
越靠近沈梦璐,朱鄞祁的心跳越快,连他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加紧了。朱鄞祁努力平复心情,放轻脚步,生怕惊扰到沈梦璐。
沈梦璐其实并没有睡着,她时刻保持着警惕性。在这皇宫之内,别说只是在这露天的秋千上,哪怕是在锦被如云的寝殿内,沈梦璐也是难以安眠的。
轻微的脚步声,和衣袍摩擦的窸窣声传入沈梦璐的耳中,她警觉地睁开眼睛,朱鄞祁和煦的笑脸映入眼睑。
沈梦璐微微一愣,有些意外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见到朱鄞祁。
离宫宴开席尚有一会儿时间,连各家大臣都还没到,这朱鄞祁这时候来,似乎早了些!
短暂的惊愕过后,沈梦璐赶紧从秋千上下来,得体地朝朱鄞祁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沈梦璐恭敬而生疏的称呼,让朱鄞祁微微有些不是滋味。朱鄞祁抬手扶起沈梦璐,语气温和地嗔怪,“起来吧!不是说好,许你不用自称臣女,许你称我一声鄞祁哥哥的吗?”
沈梦璐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礼数不可费!”私底下,沈梦璐是可以放任自己,不顾身份唤朱鄞祁一声鄞祁哥哥。
可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家内院,借沈梦璐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任意妄为。太子殿下不在意礼数,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她今日敢在这皇宫之内,喊朱鄞祁一声哥哥,沈梦璐打赌,明天她的脑袋,就不在她的脖子上了!
朱鄞祁当然明白沈梦璐的顾忌,他微微叹了口气,换了话题。“你怎么躲在此地?你可知景轩找你都找急了。”朱鄞祁刻意避开朱鄞祯不谈,只提到景轩。
朱鄞祁心中也明白,景轩与沈梦璐不可能只是走散那么简单,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是么?”想到景轩眼里深深的歉疚,沈梦璐略微有些心疼,找不到她,景轩是该急坏了。“劳烦太子殿下,转告下景轩世子臣女无恙,以免世子焦心。”
“嗯,我这就派人去通知景轩。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朱鄞祁心中自有分寸,朱鄞祯父子大肆找人的举动,难免引起别人对沈梦璐的注意,那样与她,反而不利。
在这个皇宫,越是高调的人,越短命!
朱鄞祁转身交代了两个心腹太监,去给朱鄞祯父子报信,自己则很快回到沈梦璐身边。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景轩了,你无须担心。”朱鄞祁在沈梦璐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柔声宽慰到。
“多谢殿下!”沈梦璐噙着微笑道谢。她相信朱鄞祁,他派出的人做事必然可靠。再说这皇宫也算是朱鄞祁的地盘,找人这样的事,必然难不到他。
“宫宴尚未开始,殿下怎么来得这样早?也不见太子妃娘娘。”见朱鄞祁只身来到这百花园,沈梦璐有些好奇,主动寒暄到。
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貌合神离的事,在这皇宫内院不是什么新闻,外人却知道得不多。在外人面前,二人的恩爱姿态,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听沈梦璐提到尉妘妗,朱鄞祁眼里的阴霾一闪而逝,他避重就轻地回答,“今日难得京华公主入宫,太子妃正陪着她母亲,本宫不忍打扰。”
“原来如此。”沈梦璐不疑有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八卦。
先前在青荷园,沈梦璐不是没有感觉到京华公主朱娉婷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敌意。不过以尉家与她们沈家和谢家的恩怨来看,朱娉婷讨厌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加上朱娉婷又是朱鄞祁的丈母娘……
想到这些,沈梦璐暗暗自嘲了一声,她果然与这皇宫八字不和啊!
远离皇子,珍爱生命啊!沈梦璐暗暗发愁,她应该要远离的除了朱鄞祯,还有眼前这个朱鄞祁啊!
“你久不归家,沈府可一切都好?”见沈梦璐不接话,朱鄞祁主动找话。沈府经济来源被切断,想必日子过得不会太如意。
沈梦璐收敛心神,抿唇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谢殿下关注,沈府一切都好。殿下,臣女有一事请教,不知殿下可否替民女解惑?”
“但说无妨!”别说是解惑了,只要是朱鄞祁力所能及的事,上天下地,他都愿意替沈梦璐办了。
“沈府门前有大片闲置的空地,臣女觉得浪费可惜,想利用起来。殿下觉得,如何利用比较妥当?”既然朱鄞祁主动问起沈家的情况,沈梦璐索性顺水推舟,将这事儿给落实了。
她已经打听过,当年城东栈道修建一事是由朱鄞祁负责的,后因为规划不妥当,栈道被闲置,朱鄞祁也没少挨明德宗批评。
朱鄞祁眉毛挑了挑,对沈梦璐的提问有些意外。
当年修建栈道时,沈梦璐的祖父还在世,年少的朱鄞祁也曾与沈家家主商榷过,是否能将府门前的空地转让出来,用作栈道修建。不过被沈梦璐的祖父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