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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北行,亦有不少人同行。原来最近德州收复大片土地的消息早已经传了出去,且王刺史和玉都督又一路北上将突厥人和刘宏印赶了出去,又亲自挡在了最北边,先前因为战乱而离开家乡的人听了便三五成群地赶回来,人们一向是故土难离的。
大家心急归乡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期望还能种上一季快熟的粮食,在寒冷的冬日到来前有一些收获,渡过冬春,明年重新将日子过起来。
所以尽管德州北部尚未完全平定,北上的人流却渐渐形成了一支颇为可观的队伍。
不知不觉地,有一支队伍就固定尾随在玉家军之后了,行则同路,住则同处,这些经过流离失所,又重新回家的百姓们一经发现这支队伍有马有车,格外整齐威武,不仅从不欺侮良民,还能保护他们不被随时可能出现的游兵散勇、地痞流氓骚扰,就自动地跟着他们了。
毕竟刘宏印和突厥人被打退时免不了会遗留下些残兵败将时不时地还会出没;另外各处都有一些流民组成了很多武装力量,有的只是为了自保,但有的在自保之余还会趁火打劫……
普通的百姓们遇到这样的情况,只有被欺负的,但是他们跟着的这支队伍只要见了每一次都会主动上前管事,而且每一次又都能得胜,让大家可以安心行路。
枇杷虽然不便将这些人编入自己的队伍里,但却有心照顾,每于行路宿营时都要考虑到大家的方便,有时还故意让人多做些饭菜,再将“剩下的”分给外面的人,特别是那些老弱贫病者。只可惜她没有更多的力量,不可能将每一个人都关照到。
这一日行到一片山岗前,走过这道山岗就是鹿城了,枇杷皱了皱眉毛,让大家停了下来。越是向北,遇到突厥人和刘宏印手下的机会越多,考虑到家眷和跟随百姓们的安全,她必须小心,“我们先不要过岗,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打探了消息再说。”
王淳正与枇杷并马而行,看看巳时的太阳正好,怔了一下,“你一向胆子是最大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倒裹足不前了呢?”
“你以为我不急着去见我爹和我三哥?”枇杷瞧了他一眼却没有笑,“这道山岗虽然不是很高,却是这片平原中的制高点,与鹿城相距却不远,我爹既然没有在这里驻兵,就是说明他们尚且立足不稳,是以我们必须要格外小心。”
“原来如此。”王淳信服地点了点头,枇杷对于军旅中的种种事情都是极有灵性的,天气变化、山川地势了然于胸,行军布阵、扎营夜宿深有方略。且她并不全是中规中矩地按兵书军律行事,而是常有变通,有时看起来不合常理,但过后却发现她的的决策却是最对的。
大家从京城一路行来,山高路远,又带着老弱伤兵,正是全赖她如此超卓的本领,才能安然到了这里,且此后被她庇护的人亦不在少数。
枇杷说着就让大家解下马车在路边休息,自己又上了马喊了一声“阿鲁那!”一挥手,示意阿鲁那陪她前去察看前面道路情况。
王淳见了忙道:“阿鲁那的马不行,还是让他在这里与大家休息,我陪着你去岗上看看情况吧。”
大家的马都扔到了玉华山上,现在用的马是在路上陆续买的,比起先前玉家军的战马差得多了。阿鲁那身高体壮,临时买到的马不堪重负,奔跑不快,枇杷也知道,便点头道:“那好,阿鲁那你就留下吧。”带了王淳纵马上了山岗。
两人过了几道土坡,忽见前面的山坡上竟然立着几十骑,个个被发左衽,身带弯刀长弓,尽显剽悍之气。为首之人正在指点着岗下,隐约能听到几句突厥语,只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就在枇杷与王淳发现这些突厥人的时候,突厥人也发现了他们,便有人指着他们两个高声叫了起来,然后有更多的人转过身来,拨出弯刀,似乎就要纵马过来,一股杀气陡然而起。
王淳不由得勒住马,惊出了一身冷汗,且不说人数相差悬殊,只是对方的高头大马就胜过他们数倍,只要突厥人冲过来,他们俩人在劫难逃,且突厥人若是再就势下了山岗,留在岗下的人若无准备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这时,就听枇杷向他大喝一声,“王淳,你回去传令左营上岗,右营从左路向北包抄!”还未喝罢已经一夹马腹向岗上冲了过去,又早摘弓搭箭,随时准备射出!
王淳心知枇杷如此说只是虚张声势,令自己回去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但他决不会留下枇杷自己逃生而去,遂也大呼道:“石三,陈二、你们去传令,让后营跟上!”然后立即打马随着枇杷向前,亦如她一般摘下身上的长弓,手中扣上长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