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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乐偷偷往四处一瞄,低声道:“可不是嘛。若非有这两家撑腰,就凭他怎么能稳居太子之位?所幸大司马对左、右司马还有所忌惮,否则祁国早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秦非低声道:“左右司马与郢阳君可交好?”
孙乐道:“他们二人均是耿直的好汉子,绝不会因私情特意偏袒。但身为莫令尹的门生,对身为莫令尹的外孙的郢阳君自然稍微照顾,何况郢阳君的才能大家有目共睹的。这次能由咱们君上负责,也多亏这两人力荐。”
项重华点头道:“郢阳君虽不像储君那样权势熏天,但也有许多潜在的助力。”
陈嘉道:“莫令尹当年发掘了许多寒门才俊,因不擅长阿谀而怀才不遇的官员也多因他而得到了重用,朝堂之上的肱骨之臣一大半都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若无令尹和大司马的压制,哎……”
项重华和秦非不约而同地望向挺胸凸肚的令尹,身着男装的魏千雪凑过来低声道:“祁王来了。”
近千身着银甲的禁卫军整齐划一地开出一条道路,分立两旁形成重重屏障,最外一层手持盾甲单膝着地,中间一层半蹲张弓拔箭,最内一层禁卫则手持长矛瞠目直立。
祁王乘着兵车在金甲禁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行来,主管祭祀礼仪的太卜及司仪则着礼服在祁王后方的兵车里,车队末尾则是姬妾和其子女,祁国仅有的三个王子均已成年,所以只是清一色的女眷。
众人齐声欢呼跪拜,大典在司仪的主持下先由太仆进行占卜,占卜结束则是祭祀仪式。祁王身材中等,略微发福,肿胀的眼泡给人一副沉迷酒色的印象,看到典礼被安排得井井有序,不禁露出微笑,向刘羲纬频频点头。
项重华低声对秦非道:“以前只听说祁人迷信鬼神,今日才真真开了眼。虽然各国均有太卜,但也只是在重要决议前占卜。他们怎么连打个猎也要算半天?就连刘羲纬那样理智的人,这几天也天天算、日日占。我看掌管祭祀的太卜看起来比祁王还神气!”
秦非低声道:“这次田猎盛典交由王子负责可是破天荒头一次。若是安排妥当,不但可以在祁王面前扬眉吐气,还可以与由王族公卿子弟组成的禁卫军加深联系,这对争取王室贵族支持是可遇而不得的好机会。可一旦出了差错就不只是丢人的问题,弄不好郢阳君多年辛苦积累的好名声便会一夜付诸流水。”
项重华道:“能出什么事情?你看这阵仗多气派。我要是祁王定是满意得不得了。”
祁王的脸上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司仪也失去了方才的雍容大方,表情恐慌。这种恐慌随即慢慢扩散开来,所有人均紧盯着太卜手中的火灼过的龟壳。项重华虽然一向对巫卜不屑,但也认出那裂纹显示的是大凶。
刘羲纬的冷汗涔涔涌出,只觉得浑身甲胄沉甸甸似有万斤,郢阳君府的家臣门客均大惊失色,惶恐地望向刘羲纬。秦非皱起眉头,悄悄扫向刘羲绰,刚好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陈嘉低声叫苦道:“糟糕!好好的,却碰了个大钉子!这样被僵在台上,大王非震怒不可!”
项重华这才体会到占卜对祁人的影响之巨,低声向秦非道:“怎么办?”
祁王的虎躯已经在瑟瑟发抖,眼里也充满了恼怒。
秦非的冷汗也冒出来,心忖道:“龟壳上一定被动了手脚。在这种情况下,太卜只要将矛头对准负责的郢阳君,说他是不详之人,郢阳君这一辈子都休想翻身了。”
太卜跪倒在地,向着苍天开始大声嚎叫,念念有词。众人一起下跪,刘羲绰的眼中得意之色更重。
秦非向陈嘉道:“太卜这是在做什么?”
陈嘉道:“是在祈求宽恕,并求鬼神指出化解之法。”
秦非手脚冰冷,暗道:“接下来想必就是明目张胆的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