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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歆皱着眉头,思绪转过一轮,便已经明白了凌奕的心思。不再纠结此事,华歆开口问道:“你刚才所说,凌瑞今日会进京?”
“嗯,瑞儿派了人先行一步,今早门房传来消息,说是今日傍晚进京。”凌奕点了点头,回答道。
“前日不是还说刚过了青州么?”华歆挑眉问道,看了一眼凌奕,忽而笑了起来:“难道是为了赶上你的生辰,连夜赶路?”
“是不是为了我的生辰不好说,但是连夜赶路却是一定的了。”凌奕说着,笑道:“七夕之夜,可是京城中公子小姐们上街寻找意中人的好日子,我要是瑞儿,定不会错过。”言语之中,竟是带了些许调笑的语气。
华歆轻声一笑,看着他道:“你说得如此委屈,侯府二公子要是在这儿,怕是要被冤枉死了。”
凌奕则像是被说起什么心事一般,敛了笑容,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裕德道:“吩咐厨房,晚上做只八宝鸭,再去问问京中哪家酒楼的螃蟹做得最好,买一份回来。”他说着,冲华歆解释道:“瑞儿爱吃鸭子和螃蟹。”
“现在这个时辰,再去买螃蟹怕都不新鲜了,还是上酒楼去订一份比较好。”华歆点点头,附和道。
吩咐完裕德,凌奕站起身来对华歆说道:“前些日子你同我的那盘棋还没下完,今日可要继续?”
“好啊。”华歆笑着起身,冲凌奕灿然一笑:“既然你开口相邀,我便成全你,定将你杀个片甲不留!”说着,也不等凌奕,转身便离开了前厅,向后院而去。
见他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凌奕无奈地笑了笑,抬脚跟上。
此时接近午时,屋外阳光刺目。凌奕同华歆对坐在书房靠窗的一方软榻之上,眼前的一张小几上摆着一副棋盘。屋外,裕德领着下人们在院中的树荫下远远观望,主子同华家少主下棋时,向来不喜旁人在场,说是嫌吵。
华歆自棋盘之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窗外,笑道:“卢飞现下,该是到府衙了。”
“嗯。”凌奕点点头,落下一枚棋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当真想清楚了?”
华歆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在凌奕苦心经营的长龙之处,落下一字,截断了他的命门,轻声道:“专心。”
凌奕见状,轻笑一声,开口道:“那你怕是要成为百年来,第一个入宫的华家嫡系了。”
“甚感荣幸。”华歆笑着,落下最后一子,抬起头来看着凌奕道:“你输了。”
凌奕无奈地一笑,投了棋子,端了手边有些微凉的茶盏发起呆来。
卢飞所言,那“疑似”血珊瑚上的奇毒,是由着一桩江陵的灭门之案才被卢飞所知。江陵是江州的州府,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十多年来,江陵只发生过一次灭门惨案——江陵华家。当年事发之后,华家家主震怒,也曾派出族中子弟前往江陵协助调查,朝廷亦十分重视,然而毕竟是府中众人光天化日之下持刀互看砍,目击者众多,州府最后官府匆匆结案,不说有功,却也是无过。
而现下,久不在外走动的华家嫡系却出现在了凌阳侯府之内,若说是巧合,怕是没人会信,跟何况出现的,还是华家这一代的少主,华歆。
华歆自然可以凭借那岐黄楼特制的隐梅膏将鬓角的梅花掩去,以此隐瞒身份。然而平日里也就算了,现下他却住在凌阳侯府的别院之中,在这凌奕的受封大典即将到来之时,天下不说全部,却是有一半的视线都集中在这里。华家向来为皇室所忌讳,平日里寻不着人,但在这京城之中,天子脚下,皇帝想要弄死华家的继承人不容易,要弄死侯府的一个客人,却是轻而易举的。
况且华歆进京多日,又住在侯府之中和凌奕同进同出,也丝毫不避讳两人之间的交情。华家少主进京,居于凌阳侯府别院的事情,怕早就摆在他人的案上了。
所以华歆才会在听闻京城府尹的人入府之时,在前厅现身。也是因此,凌奕才会在华歆出现在前厅的时候,毫不掩饰地向卢飞说出华歆的身份。
卢飞自然会惊异于两人的亲密,华家身份特殊,他回报之时定然会同府尹说起此事。那么之后,华家少主住在凌阳侯府的事情,便成了所有人的共识。华歆也由一个可有可无的侯府“客人”,变成了不能得罪的“华家少主”。再加上华歆年岁尚小,又常年居于本家,不在外走动,他的性情和脾气没有人知道,因此若非必要,没有人会轻易招惹于他。
这样一来,主动权便握在了凌奕的手上。这一点,自那夜无影回府之时,华歆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之时,便已然确定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华歆的存在必然会被皇帝放置明面上,既然京城府尹上报此事,那么皇帝为表重视,定然会召他入宫,到时,怕是华歆也会在应召之列。
凌奕垂目饮茶,在心中苦笑一声,到头来,华歆还是同前世一般,站在了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