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六 永夜将临(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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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黑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他努力摸索着四周,却只触到前后左右几根冰凉的铁柱。是个铁笼,刚够他盘腿而坐。身体稍移动,那铁笼竟吱呀摇晃。糟糕,莫不是悬空的?他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坐定,不由自主地全身发僵。伸头俯视,身下亦是黑雾腾腾。死寂之中,唯闻水声潺潺,从笼下过。

“齐大少,别来无恙!”昏迷前那记忆里相熟的声音远远飘荡开,荡出一阵阵回声。

说话人显然不打算让他好过。

脚踝处钻心的伤痛提醒着他昏迷前发生的事。究竟是白衣圣使?还是所谓山匪?抑或昔日仇敌?他竟推断不出了。

“真可惜,你竟不记得了?”怪客哼哼然冷笑。“许是害人太多,便不知哪来的冤魂索命。没成想天下太小,处处相逢!”

“究竟是何怨仇,竟要害我至此?”

“你齐家恩将仇报,为无辜琐事,害我师命丧枯井,难道此仇还不够?”

齐恒呆了呆:“谁?谁在枯井里?”

“医家圣手,你齐家的恩人!”

齐恒终于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谢君和告诉过他,白衣圣使最善于利用仇恨了。眼前的人他应是见过,也算有过往来。说起医圣当年,与齐家的交情颇不一般。齐爷多次延请,为家人为受伤的武师诊治。楚涛在北岸受伤,也曾牵动医圣,但不知何故忽然销声匿迹,江湖传言都说是他齐恒怀恨在心,赶尽杀绝。不过天地良心,他齐恒当时何必舍近求远?想要楚涛的命,还不是举手之劳?说到底还是自己怂。可是谁信呢。

他想起当日还曾有闲士以治病为由找到望江台附近,不巧秦石外出,遇上了更闲的他,他就趁着宿醉的酒劲把这家伙一顿鞭打沿着长街一路哄赶到码头。看模样,依稀就是这轮廓。没成想冤家路窄地在这里等着他。

哼哼,齐恒这倒是不怕了。“就这点事,不值啊!”

“什么!”

“搭上自己一条命,寻了个虚无缥缈的仇,还不落半句好,这不是不值?”

“休要狡辩!”

“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做过的事从来不便宜别人。没做的事也不会让人任意栽赃。倒是你这条小命指不定已经让楚涛惦记上了。楚涛在我面前放话要把烽火岭夷为平地,那家伙的脾气整个江湖都知道:轻易不动手,一旦出手必是鸡犬不留。”

怪客恼羞成怒:“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活到那一日!”

“退下!”

“我……”

“武阳,还不退下?”

随着呵斥,竹杖点地声就隔着浓重的黑雾传来。那被称为武阳的怪客神色一凛,垂首噤声。

齐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凝重了。竹杖的节奏里传来沉重的压迫感,逼得他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跳。

“楚涛行事慎之又慎,楚家密谋,怎容你知晓?”空落落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石窟的穹顶,似潮汐暗涌,又似寒夜风卷,潜藏着不可估量的力度。然而齐恒居然判断不出声音的来向,只觉整个天灵盖都随着那声音的颤动而作痛。

“他是我的死敌,我不摸清对手如何能与他交锋?”

风声停顿半刻又起:“但凭你一人?”

“黑石崖弹丸之地,顷刻走遍,凝香阁游侠群聚,三两杯酒便可窥一斑。这小子还有个心高气傲的臭毛病,冷凤仪到手,便以为全天下都能听他差遣!不知杀父夺妻实乃奇耻大辱,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可怖的笑声又一次荡漾在穹顶,齐恒的头脑又一次胀痛。对面抛过来的声音神神秘秘的,透着深切的怀疑:“然而,没有楚家延请,只怕你连上个岸都办不到。既有深仇,何来凝香阁之约?”

齐恒嗤之以鼻:“楚涛的算盘不过如此:用个女人做条件,换齐家多少年积攒的武馆家业,对抗烽火岭。凝香阁之约,我不过想试探虚实。若他不肯松手,我便剁了他的手夺回我的一切。”

“可曾试探出什么?”

齐恒故作姿态道:“江老爷子若真心想知道,还是让我换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吧。”

面前的几盏火把突然点亮,只见高座之上,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手扶竹杖斜靠在阔大的石椅上,红光满面,半笑不笑地注视着他。宽大的白衣裹着瘦削的躯壳,更反衬出他双目的神秘幽光。

被唤作武阳的怪客拉动了暗处某个机关,一阵铁索晃动的喧闹,铁笼便摇摇晃晃地向那瘦影靠拢过去。齐恒想努力看清对面这具躯壳的虚实,然而越是逼近越是如同笼罩在如雾的白影中。他刚松了口气,却突然失语,喉咙陷入了麻木的窘境,甚至让他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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