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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君和分明觉得自己一身的粗野之气在他面前相形见拙,不由抱拳相敬。
云鹤也抱拳回礼:“请连同我的谢意一起转告楚掌门,我会好好看住少爷。”
话音落,一抖袍子,随着那寒风往静夜深处而去。不多说一个字,不多停留半刻,其人仿似一柄朴实又锋利的朴刀。[
雪海呼出口气,见嫣红倒了碗酒要感谢,忙拦住:“偏不要给君和大哥!他早就该出手!”
君和扫了她一眼:“不喝就不喝。看你们那么了得,何须我出手?”
雪海听到赞扬,偷笑几声。
但他的语气转眼间凶悍起来:“还不走?回去等着挨你哥的揍吧!要不了天亮,他一准知道。”
她辞别了嫣红,乖乖跟在君和身后,倒是不笑了。但君和只听身后“啪哒”、“啪哒”地作响,一霎时弄不明白她又在做什么。他往左一步,她也便往左,他往右一步,她立刻往右。他站定回头,她只顾低着头。原来她正一脚一脚地踩他的影子,好似同他的影子有深仇大恨一般。见他正望着自己,雪海有些不好意思。他再走,她又啪嗒啪嗒一脚脚地踩。
一眨眼到了石桥头。淡淡的月光,淡淡的风。小河的水丝织一般,流淌向悠远的地方。两岸灰黑低矮的屋檐一重连着一重绵延。君和被踩得不耐烦了,问:“那又不是你哥,踩它做什么?”雪海故意与他作对,狠狠跺了几脚月光下的长影,以此泄愤。君和抱着手臂斜靠着扶栏摇头,任她在自己身边转悠。孩子就是孩子。
见他没动静了,她便学他一溜身坐上扶栏,摇晃着脚丫子,一会儿看月,一会儿看他。他低下头,沉沉地望着石板路出神。“君和大哥……有心事么?”
“没,等你踩够了再走。”
雪海却笑:“明明是你自己不想走!”
他转头扫了一眼雪海,雪海不笑了:“关心你也不行?”她从扶栏上跳下。正踢到地上的两三颗石子,弯腰拾起其中一颗,奋力扔向河里那月亮。“咚”的一声,水面的节奏没有多大变化。石子天知道飞去了哪里。“讨厌!”分明是在数落石头一样的谢君和。
“走吧。”君和似乎什么都不想多说。
恰在此时,从桥下行来一高瘦的身影不如说是飘来。与此人交身的当口,谢君和分明感受到凝重的压迫感与来自烽火岭里逼人的恐怖是如此相似:为何竟听不到脚步声?一袭飘飘缈缈的白衣从头裹到脚,甚至遮住了半边脸,披散着的黑发瀑布一般在风里飞扬。月光下皮肤白皙细腻,红唇艳丽,柳叶眉细长婉约。随着他的到来,一股幽香逐渐弥散在空气里,显得神秘莫测。
这是个女子?不,方才他的双眼如剑光一样锐利,直勾勾盯着谢君和,仿佛要刺穿他的心。
眼见他到了桥下清清白白的大道上,忽而回眸,展眉一笑,荡漾出满眼的魅惑,笑容又霎时沉寂,一如挑衅般冷冽。旋即蹿身如白鹤般冲向夜空。君和扔下一句:“留在这里别动!”就跟着那人去了。
雪海当然不甘心做木头人,随即跟了上去。然而谢君和的身影一会儿就隐匿深巷中处找寻,更别提那动作快如闪电的怪人。
“君和大哥?”她连唤了几声都果,环顾四周,自己已经被迷宫似的窄巷合围,破败的杂屋纵横,岔路众多,她不知该往哪里走。
突然,她被一只手紧紧卡住了脖子,恐惧袭遍全身。只觉得呼吸困难,想呼喊,但什么声音都堵在了喉咙口,只听得自己的骨骼嘎嘎作响。本能地要去掰开那只手,论怎么使劲都不动摇半分。她乱舞乱踢一阵,拼命挣扎,却只是徒劳。
抬眼,却只见黑漆一样的影,身后一轮苍白的月。月化了,陷入昏黑一片,知觉也模糊起来。只觉得自己被拖倒在地,明晃晃的一团光晃动而过。
她早已失去了一切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