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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到了紫依兰蕊香——又是该死的木叶!
白影在屋脊上溜过,抛下一个尖刻的笑。不是木叶,但与木叶相似的身手,相似的嚣张。江韶云的白衣圣使显然不仅仅只有木叶一个能人。都来了么?甚好!手中石子一扬,正中此人脚踝,他瞬间翻落下墙的另一边,不见了。
“来人!”谢君和大声令道。
立刻有一队侍卫匆匆从来此。
“守好小姐的卧房,警惕紫依兰蕊香,他们来了!”
“来了?”八个侍卫凛然一惊,立刻齐刷刷分成两组守住卧房的前院与后窗。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得离岗,我去追那个人。”谢君和一纵身往那白影消失的地方而去了。木叶,他势要翻出此人,碎尸万段。可他又怎么会知道琵琶曲,知道素素的存在呢?这件事,南岸没人知道,连楚涛都不知道。难道木叶竟会与北岸扯上牵连?秦家么?可秦家不是与江韶云有血海深仇?他暗暗觉得这才是最令人心惊胆寒的。
却在街的拐角,惊现一青花布衣女子,极简的装束,抱着琵琶,缓行于窄巷。如素素当年。却只是一闪而过,惊鸿似的回眸,立刻消失无踪了。
陷阱么?木叶特地为他设下的局?他暗自觉得好笑,明知是个局,此刻也非追不可了。深夜里,无月的长街,灯笼的昏黄驱不散青石板的寒。他躲在每一个拐角的暗处,静静望着她娇小的身影寂寞地晃动,越行越远。
素素也曾经如此吧,默默地穿行在长街,走过一个个酒楼歌肆,在那里留下自己的声音,只为几个可怜的铜板。指不定哪天遭了欺凌,也只好忍气吞声。在偌大的江湖,一个寻常琴师的女儿,仅凭那一曲琵琶,要讨生活,何其不易!可那又是个多善良的姑娘?
脑海中投射出过往的影子,与眼前的情景重叠在一起:
窄巷、昏黑之中,四周凌乱的拳脚如暴雨来袭,他蜷缩在地,唯靠着双臂护住自己,冷笑。然而什么也遮挡不过痛楚——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比他高大,比他有力。他已经被一圈铁箍似的壮汉围在了死角。忍受着,直到被吞噬在一片死寂里。在绝望的深渊里,他早已放弃了挣扎。或者饿死,或者被人打死,这似乎是从他出生之日就已经注定的命运——他只是更乐于被人打死而已,起码,那还像个人,还像个活过一场的人。尽管没有人会发现巷子一角的他,即便他死透了,烂透了,也不过被捏着鼻子的人当做一团垃圾,抛去乱葬岗罢了——这样的场景自他出生以来,见了太多。
等死么?却为什么下雨?老天从不会可怜他——微睁的双眼分明还看得到刺目的阳光——想要把他杀灭在尘世。
不是下雨,却有温热的水流过他的嘴角,不紧不缓地,一点,一滴,滋润着他干涸的躯体。不是下雨,却有股子清凉轻轻擦拭他的伤口,洗去血渍,浇灭火热的疼痛。不是下雨,却有一片温柔拂过他的面目,除去不知积累了多久的尘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