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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三人进入山林,一路往许家寨而去的东泽,很快遭到了埋伏。
夏侯赢的人都已经在山林中等着,各个训练有素。
刀光剑影转眼间交错在山林中。
许久后——
一身伤的东泽,孤身一人退出来,其他三人为了保护他撤退已经全部惨死。
此时的天色,已经略有些泛白,但总的来说还是灰蒙蒙的。
不同于林中的血腥杀气,林外还一片宁静。
留在原地的人还在等着,包括车内的夭华。
“宫主,林中有埋伏。”退出来的东泽,顾不得先休息一下,立即喘息地快步走近马车,站在马车外面隔着车帘对里面的夭华禀告,右手在这一期间始终紧按着左手臂上伤得最重的伤口,整只手掌都已经鲜血淋漓,并且血还透过指缝一滴滴不断滴在地上。
林子中的人没有追出来,在东泽逃出林子后便退了回去,重新埋伏好。
一直守在马车周围的魔宫中人,刚开始听到声音的时候立即戒备起来,在看清楚出来的人是东泽后才放下戒备。
车厢中听到东泽禀告后的夭华,再次掀起一角车帘,从车内往外看,借着外面微弱的泛白光线将东泽身上的伤与脸上的苍白,还有一身的狼狈都收入眼底,开口的语气淡然无波,一如脸上的神色一样没有多少起伏,“可看出来那些埋伏的人是哪路人马?”
东泽摇了摇头,还是有些抑制不住地轻微喘息,“看不太出来,那些埋伏的人一个个全都黑巾蒙面,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见人就杀,出手狠厉,很像是专业杀手。”
夭华沉默片刻,双眸几不可查地微微一眯,随后收回视线平直看向车内对面的乌云。
乌云不知何时已经又闭上了眼,在火烛早已经被吹灭,没有再点燃的光线昏暗的车厢内坐着,重新一动不动,好像又睡着了一样。
夭华于昏暗中看了一小会儿后,忽地淡笑一声,当然不相信乌云是真的睡着了,“祭司大人先前不是还说要祝本宫一臂之力吗?那眼下,本宫可就要拜托祭司大人了。”
“可是,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宫主已经直接拒绝我了。”乌云没有睁眼,整张脸与脸上的神色都陷在昏暗中。
“但本宫现在又突然改主意了,岂能如此辜负了祭司大人的一片‘好意’?就算祭司大人真的想耍诈,暗使诡计,本宫也只能认了。”变脸如同翻书,对夭华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如果不是带着小奶娃,她倒是可以自己直接进去,简单又省时间,从没有真正怕过什么,“那现在就先这样,请祭司大人马上先献出些毒药来,你可千万别告诉本宫说你这段时间来根本没有偷偷制作任何毒药,本宫可不相信祭司大人真会如此‘安安分分’的一心留在本宫身边任本宫摆布。”
乌云仍旧没有睁眼,身体也依旧一动不动。用医治小奶娃的借口向夭华索要的那些草药,他除了用来医治小奶娃与悄悄医治自己的眼睛外,确实没有趁机制作任何毒药,也根本不需要制作什么毒药来防身或对付人,因为他的武功已然恢复,尽管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但这样话夭华自然不会相信。对于夭华此刻正等着的回答,一时间乌云便面不改色地顺着夭华的话与意思回道:“就算有,可出来的这么匆忙,我也不敢带在身上,不然岂不是直接被你搜到了?”
“实话?”夭华挑眉,完全不信,就像丝毫不信乌云会始终乖乖的不耍花招一样。试问,他怎么可能会一直任她摆布地留在她身边被她控制?虽然她也很想把他看守得更严一点,但他用医治小奶娃的身体向她索要各种草药,偏偏她又丝毫不懂得医术,真的是有些防不胜防。
“那要不要我马上站起来走出去,让你当场搜查一下?”
“这可是祭司大人你自己说的,不是本宫逼的。既然这样,那好,就请祭司大人顺便把身上的衣服也脱了,这样搜查起来才能彻底搜查干净了,省得再来一次。”顺杆子上,真以为她不会搜?夭华冷笑,就算搜不出来也当场好好羞辱羞辱他。反正不管羞辱他多少次,也不管怎么个羞辱法,只要对象是面前这朵乌云,夭华就怎么都不会嫌多!
乌云的面色在这时终隐隐一变,绝对相信夭华做得出来。
昏暗的光线下,夭华虽然依旧看不清乌云此时此刻脸上的神色,但如此近的距离,同在车内,从乌云的不接话与不动中还是能清楚猜到乌云此刻脸上的变化。想跟她斗,他们都已经斗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祭司大人又不敢走出去了?不敢让本宫搜了?自己说的话,不会这么快就后悔了吧?还是心虚了?”
乌云缓缓吸了口气,真不该顺口说出刚才那句话,没想到她还真顺杆子上了。不过就算他不说,她要是想搜还是会搜。下一刻,稍改刚才的语气,乌云再开口道:“毒药我现在身上确实没有,你就算再怎么搜都没用。不过我可以马上列份清单,上面尽量都是一些简单好找与普遍的草药,你立即让人按上面的草药去准备,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当场制作一份简单有效的毒气给你。现在你手中的人手不多,林子中的情况又还未明,你又不可能留下孩子自己一个人进去,让人用毒来对付里面埋伏的人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祭司大人真的没有说谎?也不是想耍诈?”夭华语气不辨。其实关于毒药毒气这类东西,她在来的路上就该准备了,只是临时停下来准备又实在有些浪费时间,再说她是真的断定乌云这厮身上绝对已经悄悄制作了什么毒药,在关键时刻用来反击与对付她,摆脱她的控制。
“如果这样宫主还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话已经到这个份上,要是夭华还不信,再说多少也没用,乌云大有言尽于此,不准备再废话的意思。
夭华不动声色地再辨析了一下乌云话中的真假。
心中量武功被废,现在孤身一人的他,就算再耍花招,也还是逃不出她的掌心。
片刻后,不管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夭华先勉强应了乌云这一回,就让乌云当着她的面立马列出清单来,然后让人马上按上面的草药去准备,尽快准备齐全。不管里面埋伏的到底是哪路人马,也不管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尽快带着乌云进去解了萧黎身上的毒才是关键。
马车外面的魔宫中人领命,拿到乌云列的清单后,立即按清单上的草药去准备。
夭华接着让马车外的东泽先包扎一下伤口,好好休息一下。
不远处的山峰上,夏侯赢依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一幕,虽然光线与距离的缘故一直都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模糊的大致样子还是都尽收在眼里。
一名黑衣人回来禀告,在夏侯赢身后站定脚步,“公子,让东泽逃出去了,另外三人都已经解决。”
夏侯赢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从背后看去丝毫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
黑衣人不免略有些忐忑,一时进退不得。
大概半个多时辰后,清晨时分,朝阳初起,迅速前去寻找和准备草药的几名魔宫中人终于将清单上面的草药全部准备妥当了,一一送入马车车厢中。
夭华在这时抱起小奶娃,先出马车,到马车外等着,免得毒气不小心泄露让小奶娃吸入进去。
外面暂时坐在不远处那块大石上休息的东泽,眼见夭华下来,连忙起身往前迎。
夭华继续朝东泽的方向走,准备走到东泽刚站起来的大石旁坐会。
小奶娃忽然微微抿了抿小嘴,还是睡得很香很沉。
渐渐落在夭华身后的马车,还在将找回来的草药依次送入马车车厢的几名魔宫中人,那走在最后面的人一直略低着头,浑身上下与其他魔宫中人一模一样的穿着,脸上也和其他魔宫中人一样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但脸上明显有些脏乱,在将草药送入马车内的乌云手中的同时也将一份密函不动声色塞入到乌云手中,然后转身就走。
“你去哪?”另一名魔宫中人恰好看到这一幕,疑惑地出声对离去之人喊道。
转身离去的,打扮成魔宫中人的人,脚下的步伐顿时微微一顿,但随即加快速度地离去,没有回头。
正好走到大石旁边,刚准备坐下的夭华,霎时反射性地转身回头,面色一变,电光火石间倏然一把隔空吸起地面上的一颗石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向逃离之人的后背。
下一瞬,被石子准确无误击中的逃离之人,猛地往前扑倒在地,刚想爬起来再接着跑时,人已经被身后追到的两名魔宫中人按住。
夭华旋即一把将手中的小奶娃先塞入东泽的手中,然后就瞬间回到马车边,一把扯下车帘往里看去。
此时的乌云,已经“看”完密函上的内容,并且已经亲手毁了密函,正面色如常地制作着毒气,丝毫不受车帘被一把撕裂的影响。
夭华刹那间眯起眼来,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凌厉,如利箭一样射在乌云身上,“刚才那个人,到底给你送什么了?是你的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难道不是魔宫中人?”乌云不但面不改色依旧,还对着夭华反问一句。不得不说,夏侯赢考虑得还挺周到的,密函内的字用了特殊的方法,让每个字都有些凸出,好像用硬物刻的一样,指腹一模就能摸出来。看来,他到现在仍然还不清楚他自己目前的状况。而这一切,已经在他意料之中,果然都是夏侯赢在背后安排的。
夭华扯下并扯裂车帘的手一寸寸握紧起来,一时不怒反笑,“好好,既然祭司大人不肯承认,那就容本宫好好审问审问这个人,看等一下祭司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在她的眼皮底下来搞这一套,让人冒充魔宫中人,也就是她的人,这样堂而皇之地直接过来与他碰面,简直太大胆了,也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如果不是这个人见完了乌云后急着走,被魔宫中人看到,或许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蒙骗过去了,她实在大意。
被人这么蒙混进来的马车周围的一干魔宫中人,顿时大气不敢喘一下。
东泽抱着夭华塞入进来的小奶娃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前方这一幕也怎么都没有想到乌云竟会如此大胆,就这样让他的人蒙混进来碰面,险些被他们给糊弄过去了,刚才真的是有些毫无所觉,只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到他的人的?又是怎么联系到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被看得很牢,几乎时刻被人一眨不眨地监视着。
逃走的人,在夭华话音刚落后就被押了回来,并被一左一右两名魔宫中人一把按跪在地上。
夭华转身看去,这么近的距离,再加上晨光已起,光线都已经越发亮起来,只见被迫跪在面前的人脸上又黑又脏,肯定刻意用东西涂抹过一番,但清单上有几样草药是魔宫中人在周围与附近的山林中直接找的,这样的黑脏又有些很正常,所以一开始才没有引起人注意,让他成功蒙混了进来。照这么看来,乌云绝对是故意列这么一份清单让她的人到处找,“说,你刚才到底跟他说什么了?或是给他送什么了?”
被按跪下的人猛然撇开头去,不答。
“立即搜查一下,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藏什么自尽的毒药,尤其是口中。查完了后,给本宫一截骨头一截骨头的敲碎,本宫倒要看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伴随着话,夭华猛然将手负于身后,就不信敲不开跪在面前之人的嘴。
闻言之下的被按跪在地上之人,面色明显一变,就要咬舌自尽。但他的速度快,魔宫中人的速度更快,一下子就把他的下颚直接卸了下来,让他没办法再咬舌,就算口中暗藏了见血封喉的毒药也无济于事。
片刻后,上下都检查完毕,惨烈的哀嚎声伴随着手骨被硬生生敲碎的声音响起。
夭华冷眼看着,余光同时撇着已经被扯下车帘的马车内的乌云。
乌云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外面的影响,继续用手头的草药配置着毒气。此刻被用刑逼问的人,根本不是他的人,也不是他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让他好蒙混进来,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抓住了这个时机,相信夏侯赢此时此刻定然在某处看着这边。
没多久,乌云快速将配置好的药分别放入面前那排空的白色小瓷瓶中,然后倒入几滴水,紧紧封住瓷瓶,在马车外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中语气不变的开口,对外面的一切始终无动于衷,“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里面的药就会互相腐蚀,化为毒气。你到时候让魔宫中人直接将瓷片打碎在地上,散发出来的毒气就会使对方中毒。另外,这是专门为这种毒气配置的解药,你让魔宫中人提前服下就没事了。”伴随着话,乌云再快速配置了一瓶解药,放入另外的白色小瓷瓶中。
“祭司大人真的是好定力,够冷血无情,自己的人这样在自己面前受刑都毫无反应。”对于乌云面前的一排小瓷瓶,夭华面无表情瞥了一眼后,视线又立即回到乌云的脸上,负到身后的手止不住再收紧一分,紧握成拳。
看来她还真已经完全认定此刻被抓这个人绝对是他的人,也是他安排混进来碰面的!乌云不紧不慢地迎上夭华的目光,坐在车内与站在外面的夭华“对视”,在夭华的目光下语气还是不变,“若论冷血无情,宫主也丝毫不输于我。我可以清楚地说一遍,眼下这个人确实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宫主要杀要刮,或是要我亲自动手,我都悉听尊便。”
哀嚎连连的被抓之人,两只手手臂上的骨头在这时都已被硬生生敲碎。
对于逼问,被抓之人还是硬咬着牙,一个字不吐。
被东泽抱在怀中的小奶娃,在这样的惨叫声中,忽然有些被惊醒,在东泽怀中动了动,有醒来的迹象。
东泽感觉到,再低头看在眼里,不由唤了声夭华。
夭华回头看去,负在身后的手再收紧了一下后,对魔宫中人冷然挥了一下手,让魔宫中人将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的人给拖下去,直接解决了。都已经这样了,相信她再让魔宫中人继续折磨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同时也已经清楚无法逼乌云开口承认,还会吓到惊醒过来的小奶娃,最后对乌云警告一遍道:“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下次若再敢在本宫面前耍花招,看本宫不断了你双脚。还有,你最好保证你现在做的这些毒气有用,否者本宫第一个先杀了你。就眼下来说,本宫杀你还是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宫主要这么防着我,我也无话可说。”乌云收回视线,不再“看”夭华。
夭华接着让魔宫中人当着她的面试了试乌云刚做出来的毒气,再让魔宫中人服下解药,确定可以一用后,让半数魔宫中人带上这些白色小瓷瓶马上再进山林一趟,她继续在这等着。
此时的天,已经基本上大亮。
时间流逝,就在魔宫中人带着小瓷瓶进入山林后不久,山林外一大批黑衣人突然冒出来,就二话不说对原地留下的夭华与东泽等人动手,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刀光剑影连成一片。
一起到来的,还有夏侯赢,同样一身黑衣打扮,混在黑衣人中,在其他黑衣人缠住夭华东泽等人之际,趁机靠近停在中间不动的马车,对马车内的乌云动手,在一剑刺进去被乌云避开的同时用只有乌云一个人听到的声音对乌云小声提醒,背对夭华的方向,即便是在众目睽睽下也将一切都掩饰得很好,“刚才的密函你应该收到了吧?”
“是你?”乌云意外而又意料之中,淡漠吐出两个字。
“对,就是我,想不到吧?”伴随着话,夏侯赢又是一剑,但速度显然不是很快,也没有真正的杀气,毫无疑问地再度被马车内的乌云轻松避开,“相信接下来要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杀一个妖女,你还可以保全住自己,尤其可以保全住孩子,我绝对说到做到,反正你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再在一起。如若不然,一旦这个小奶娃的身世传播开,人尽皆知,你们三个都绝对一起玩玩。舍一而保二,这对你来说应该还算是一门很合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