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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檀舟静静将目光移向提问人,坐在如也对面的他,唇角有个微微上扬的弧度。
也许是因为长久没等到回答,如也有点担忧地抬起头来。栗色长发斜分着,一边勾在耳后,一边披散在脸旁,发丝散落右边的肩膀,微卷的弧度,轻盈的空气质感,散发着她不自知的女人味。
如也微蹙着的眉,抿着的唇,黑黝黝的眸子,眼睛还无辜地眨了两下,几分我见犹怜。
佘檀舟默默注视着,目光有了几分暖意。
二傻子,我不喜欢你,为什么在意上课时你到底是在听课,还是在梦游;我不喜欢你,为什么一次次的破坏你相亲,生怕你忽然遇见了两情相悦的男人;我不喜欢你,为什么会带你去哈尔滨带你去冰雪节,那是我这么多年心心念念要去的地方,也是我除寻找轻舟外未完成的梦想之一啊……
然而啊——千言万语,只在心里。
他长久的沉默,如也忽然有点自惭形秽地垂下眼睫。
看着她那个小自卑的模样,佘檀舟心里无奈地摇头,想起那次她在他副驾驶的哭,梨花带雨,稀里哗啦,眼睛、鼻尖都是红的,那样凄惨,那样委屈。
受了那样的创伤,多多少少会萌生其实没必要的自卑,从此不相信自己的外貌还是可以吸引大批的追求者,不相信凭自己的性格和优点还是可以得到一段顺理成章地久天长的爱情。看不出别人的追求,感觉不出别人的喜欢,因此失掉了自信,没完没了地相亲,累了,懒了,想快刀斩乱麻。
班里几个男生时不时偷偷打量如也的小眼神和蠢蠢欲动的小殷勤被佘檀舟尽收眼底,还有上次柳向晚他们团二连的小孙,一副就要定了终生的样子,如也不知道,坐在她身边的佘檀舟如此忐忑,不是因为要用自己的过敏还你的感冒,而是……而是他过敏了,你才会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呀!
你知道吗,过敏不行,还有刀叉,大不了划个口子,流点血,只要你不要去注意小孙,只要不别把目光投向别的男人。
二傻子,你的佘老师最怕最怕你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去。
可想而知,上次如也被于翎载回家的时候,佘檀舟他……他是如何的焦躁哟!不得不破釜沉舟,欲擒故纵,终于,费了多大劲儿,才把人擒回了家!
民航、班车、直升机,刚到家又开车去接你,接回来后赶紧出去买东西回来做猪排饭给你吃,你呢,只当他叫你改报告,二傻子!什么破报告,就你犯的那点小错,他闭着眼睛,一小时内给你重新算出来填进去,还用得着大老远从北京赶回来让你自己改?
如也却还不死心地又问一遍:“你……不喜欢我吗……”完全不自信了,声音小小像蚊子嗡嗡。
“可能是由于年龄的差距……”佘檀舟开口,幽沉的嗓音。
年龄的差距?如也握拳,你丫的都快34了,我小你7岁呀,没嫌你老,你倒嫌我小?难道真因为我是海鲜星座?
却只见他闭了闭眼睛,有点狡猾接着道:“我对你妈没有男女之情。”
一群乌鸦啪啪啪飞过。
如也带着“好吧,算我无聊”的表情,继续写公式,佘檀舟叫了一下她的名字,她恼羞成怒吼道:“不要打扰我写公式,这么多圈圈叉叉,写错了怎么办!”
小佘教授接下来想要说的一句“对你有”居然被自己的学生硬生生吼了回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句话不要分成三句说。
佘檀舟用“你这个不孝子”的目光瞟了她一下,又回到厨房做了两碗榨菜肉丝汤出来,却发现如也端着盘子,嘴里塞了两片肉,嚼得津津有味,再看另一盘,肉都没了,只剩黄瓜和白煮蛋。
好哇,这个不孝子,趁老师离开,居然将所有的肉都夺到自己盘子里了。为了不让佘檀舟抢回去,她小心眼地把每片肉都咬了一口,以示为自己的私有物。
他煎的猪排还真好吃哎,外脆里嫩,味道也好,浇的酱汁是用番茄酱和叉烧酱调的,酸甜中带咸。如也舔舔下唇,心想,真不愧是宜室宜家的巨蟹座……不知道喜不喜欢我,忽然亲我,还做饭给我吃,是想让我认他当干爹吗?╮(╯_╰)╭
如也纠结了,我还要接着相亲么?
结果就是,佘檀舟就着黄瓜片和白煮蛋,吃下了一碗饭,如也就着两人份的煎猪排,吃了两大碗,满嘴流油,回味无穷。
☆☆☆
如也开始了往返南航和出租房两点一线的生活,大年初四,做实验,建模,改报告。
一日三餐,居然是佘檀舟做好装在三层饭盒里亲自给送来的,除了看她建模,指导她代入方程,还监督她按时吃饭。如也更加忐忑了,佘檀舟走了之后,她忍不住打电话给刘梦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死党刘梦梅细细听完,开骂了:“你个傻X!瞎了狗眼了,他在追你,追你呀!!!!”
“可是我上次问他,你喜不喜欢我,他根本没回答呀。”如也感觉特别委屈。
刘梦梅至今未初恋,但号称自己空有一身泡妞的本事可惜是个妞,语气咄咄逼人,跟祖宗教训孙子似的,“回答有个屁用啊,他说,啊,如也,我爱你,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有毛用?不如为你做顿饭填饱你肚子来得实在。文子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你生日的时候,把大家都请到KTV,唱情歌,送玫瑰,蛋糕上写‘我永远爱姚如也’。现在呢?”
“呃……可是,他整我的时候下手可狠了,我丢人都丢到奶奶家了。”宠你的时候下手也狠,在人家的婚礼上送花圈,新娘的母亲因此中风偏瘫了,现在还在医院里,算不算狠?
“你不懂,那叫情趣。”刘梦梅嘿嘿嘿地奸笑起来,“不是我说你,你情商真低,文子出轨的事,我这个局外人早就暗示过你,他原来在的那个什么司法所,哪有那么多机会出差省外,可你偏偏不去琢磨。”
“我怎么不觉得是情趣,你大年初三被拎回来面对冰冷的试验台,会觉得那是一种情趣吗?”如也撇嘴,手在桌子上画圈圈。
“你喜欢他吗?”刘梦梅冷不丁问了一句。
如也狡猾一笑,“我不喜欢他妈。”
“我挂电话了。”
“别别!!”
“从实招来!”刘梦梅大吼。
“我也不知道……”如也无奈耷拉下头。
“什么叫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刘梦梅在那一头上蹿下跳,皇上不急太监急,“他一天没出现你会不会很着急很想他?你见到他会不会很高兴?他给你打电话你会不会很兴奋?”
“……不会哎。”
“什么会这样!”
“可我对于翎有那种感觉。”如也娇羞了,“于翎你知道吧,我初中的时候暗恋的学长……他也在南京,每次约我打台球呀,吃饭呀,吃蛋糕呀什么的,我都好高兴好高兴撒~”
刘梦梅心凉了一半,她觉得好累,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
“你怎么不说话?喂?喂!”如也开始摇晃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