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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备地说,应该是,南禹的男人呢?到哪里去了?
司徒剑灰蒙蒙的眼睛露出一丝叹惋,视线从卫嫤、完完约等人身上逐一扫过,证实了卫嫤的猜测:“去神坛的路,确实不止这一条,看这丫头的死状,至少可以推断出一点,朝她下手的人,都不是女人。”
单九是被熏珏等人追缉殴打,却不致于落得如此田地。但凡知此男女之事的人都能看出单九的死因——没错,南禹反了,灵州边境不设防,是大梁强兵的结果,但南禹边境没有据点,也没有守卫,是因为,作为守卫的主力,全都反了。
锦娘为什么急着要凤主还朝?为什么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就急着使出了杀手锏,多半是因为内乱难治,她无力了。可谁又想到,卫嫤竟会逆“天”而行,一上山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最坏的结果会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却将目光集中在了死去的单九身上。锦娘这点本事,根本摆不平这些。
那箫琰,箫琰是帮哪边的呢?他就这样走了,目的是什么?
作为男子,他打小受够了侮辱,只恨不得自己生来就是女儿身才好,他一定能理解叛军们的想法;但如果他站在叛军这边,为什么不和卫嫤说明?为什么他会要如此惶急地离开?
“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死。”养猫的人,十有八九不知道自己的猫儿最终死在哪里。因为猫与狗不一样,猫的尊严,猫的警觉,猫的执念,都不容许自己的脆弱展示人前。它们不会让主人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走了。知道那一天要来时,它们会默默地离开,便是主人心碎难过。喊破了喉咙,它们也不会回头多看一眼。
箫琰是一只波斯猫,他表面温顺,实则有主见,他会用力宠着溺着心里那个人,却又会因为绝望而变得孤僻,说不得哪一天就飘然远行……他最温柔的一面全是诱惑,最残忍的一面,全都深埋在骨子里。最好的一切,他留给了卫嫤,最坏的那些,他都生生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死?我都没死成?他想就这样死了?没门!”卫嫤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拳头。
“嫤儿!”完完约从她怨怒的表情找到了答案。
席庶玉上山攻打神坛,正是叛军强攻的最好机会,到时候两路夹攻,这南禹的天字就要倒过来写了。箫琰是怎么发现这些端倪的?卫嫤自问与他形影不离,竟没发现半点不妥。箫琰从来是最细心的那个,心细得可怕。
这个时常笑得人畜无害的男人,曾趴在她肩头,轻轻地问她,是否后悔被他利用。
她的答案是,否。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被他利用过,他对她足够好,已经好到让她做什么都无所谓,她本无立场,又哪来的背叛与利用?只是如今想起过去种种,她方得有些回味。箫琰引她走上了一条想象不到的路,而遥远路途的尽头,拴着的,却是他最美好的愿望。他希望有朝一日能让南禹的男子抬起头来做人,而不是世世代代做狗。
他之于她,是哥哥,像是夫君,是良师益友,又是肱股之臣……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教她国策问政,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将她当成自己的天。
她忍着肺腑之间被撕裂的痛,勉强提气,向村子的另一头跑去,司徒剑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却见她越跑越快,似完全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完完约连喊了几声,也不知卫嫤听没听见。
人都以为卫嫤是为了欺瞒而生气,却不知她心里有多后悔。
风声呼啸,裹着两边的风景飞速后退,卫嫤满脑子都是箫琰的秀颀高挑的影子,无数破碎的画面拼合重组,变成最绮丽的剪影,最终却停在了最微妙的一幕。
画面里的箫琰,将手里的干粮交给了一群衣裳破烂的孩童,温柔注视的目光里隐隐流动着一丝宽大的仁爱。卫嫤不是没有想过,君子之姿,仁者之爱,本属于天子所有。如果将性别扭转,如果箫琰身是女儿家,便是最好的君王。
卫嫤自私,只以为满口承诺不失约便是守信,却不曾想,这承诺的包袱在肩上是有多重,她以为自己走得艰难,却不想这已经是箫琰分去了大部分的负担,留下来的皮毛。
果然,她从来未曾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