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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放的死是一个谜,虽然卫嫤也没有放他活口的打算。苏子放充其量只是一条狗的狗,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死或者活,对冯喜才追索“凤点头”一点影响也没有。
当初卫嫤之所以选择将他困在机甲兽里,并非是要置他于死地,毕竟,那机甲兽那样高大那样独特,要被人发现也不难。苏子放亲眼看见卫嫤等人入了秘道,可是又能怎么样?等他有幸重见天日的时候,他们早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阳光下了。
他的死令人意外,但令卫嫤在意的是谜底。
究竟是谁,竟敢在她走后下此毒手?碧水坞的人?还是苏子放自己的人?
不对,碧水坞就那么些人,齐思放的名册与人数也对得上,瞒着她做下这等事,可谓一点好处也没有。苏子放的人就更不可能了,因为苏子放不值得杀,杀他只会有害无利……杀了他,不如去杀冯喜才。
太阳渐渐升起来,照得众人一脸血迹,活像一群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厉鬼。山贼们一直守着财物,未参与这场浩劫,但却目睹了兄弟们的惨死。他们的脸很白,朝霞都照不暖。
昨夜大雪,掩去了满地尸骸,卫嫤捧起干净的积雪洗了脸,又去马车里换了一套衣裙,只是头发结成了饼,怎么也清爽不起来。箫琰强忍着困顿,为她挽了个松散堕马髻,她的心情才好一点。小木鱼上也染了血,也不知是人的,还是鸟的,乌浊的一片,卫嫤本想将那东西丢了,可是箫琰却不舍得,两人争辩了好久,箫琰才同意她将那木鱼毁去。
箫琰躲着换了衣裳,将长发披散了,更衬着肌肤胜雪。
柳沁远远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咬了咬牙,冲着叶冷道:“我跟你同乘一骑。”
叶冷品味着她的神眼,心头一阵发凉,即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又不是你,你要骑,我将马让给你便是。”他说着转头看了田大头等人一眼,众人想起柳沁扬鞭子抽人的那股狠辣,直吓得又脚发软,便一言不发地点起头来,像鸡啄米似的。
柳沁看着他们心烦,冲上去一人给了一脚,踢得人四仰八叉才得收手,转头将叶冷轰下马,自己翻身而上,勒住了马缰。马儿打了个响鼻,扬脸看着她手里的鞭子好一阵发寒。
“问过了,给钱让他们出来打劫的人他们并不认识,这也不奇怪,山贼眼里,就只有钱。”乐青跟着叶冷等人徒步行走,第一辆马车便空下来,留给了卫嫤,前面赶车的是谢征,只是双手累惨了,一直把不住鞭子。柳沁骑着马多抽了两鞭子,便抬头挺胸地走到了前面。谢征想学她的样子将马儿蹓快一点,却差点将鞭子甩了出去。
“怎么,小子吓得尿裤子了?鞭子都拿不稳?”二长老像个菩萨似地被立在车头,与谢征并立着,经过这一战,他心情明显变好了许多,看见后辈们的话也多起来。他听说谢征是兀言昊收养的孤儿,不自觉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有本事你来赶一下?净会说风凉话。”谢征两手握着鞭子,勉强给了马儿一鞭,那马儿斜着眼睛一脸鄙视地走了两步,又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竟像狗儿一样垂着鼻子在路上东嗅西嗅。
马车走得很慢,但卫嫤与箫琰却不甚在意。
两人并肩躺在甲板上,拢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卫嫤焐着箫琰冰冷身子,心里有千言万语,都挤在了脑门上迈不出第一步。她握着那双比之前还要凉的手,鼻子里酸酸的。冬季是冷,但不是这种冷法。昨天夜里箫琰的身法明显较以往迟钝了,可是问乐青,他却只会笑眯眯地说没事。
对于乐青来说,箫琰是死是活是没他什么事,予聆那样高傲的人,居然为了这丫头要受这种凌迟之苦,他不服。他虽然与予聆不同道,但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能跟着这丫头来,一半是为了家中娇妻,一半却是为了挚友。
就身份而言,卫嫤是上一代指定的南禹宗主,亦是好朋友好兄弟的心上人,而箫琰……什么也不是。他不理解予聆为什么要向卫嫤隐瞒箫琰的病情,就像他同样不理解,为什么箫琰会突然深夜造访,将卫嫤托付给予聆。
箫琰做什么都像是多此一举,就像这一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意为找死。
一个半身都躺进棺材的人,还有什么资格陪着卫嫤身边?纵然是爱得再深又如何?到头来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