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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出了这样不幸的事情,与之相好的几户人家都来姚府探望,略表关怀与亲近之意。
今日上门的都是些通家之好,如杜家,黄家,李家,以及焦家等当家太太,这几位都是老熟人了,许是都相约好了,一同来了姚府,到省了主人家分次待客的繁劳。
姚蒋氏亲自在她日常起居的东次间招待了几位豪门贵客。姚蒋氏只叫了五太太来陪客,她自己亦是殷情招待这些太太们。毕竟主人家里有事,要表达的心意到了,客人们略坐了坐便都相携告辞,姚蒋氏和五太太把人送到垂花门才止步,见人一个个都上了小轿,姚蒋氏这才扶着廖嬷嬷的手回了屋。
换了身舒适的衣赏,又卸了些沉重的珠钗,姚蒋氏轻嘘了口气,却是拿手轻轻捶了几下头,显然是头痛病又犯了。姚蒋氏最近为着家庙的事很是操劳了几日,又动了些气,是以头痛得越发厉害,性情便暴烈了几分,屋里服侍的丫鬟婆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廖嬷嬷虽说平素行事有些倚老买老,但却不是个没眼色的。主子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她行事也收敛了几分,侍候起姚蒋氏亦多了几分小心谨慎。
“您这是头痛又犯了,要不奴婢替您捏捏。”廖嬷嬷试探的问。
“嗯!”
姚蒋氏手一挥,屋里的丫鬟婆子们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并把东次间的门给掩上。
廖嬷嬷上前把姚蒋氏的头发打散开来,手势娴熟的开始从肩膀按捏,她力道使得巧,微痛伴着舒服一阵阵的,姚蒋氏过了半晌才呓了口气。
“不服老都不行,这才忙活几日,这头便没日没夜的痛,瞧了多少大夫也无用。”
廖嬷嬷最是乖觉的,听姚蒋氏的声音里并无不悦之意,便奉承道:“您哪里是老了,您这是为了子孙操尽了心,咱们府里老太太您呀就是根定海神针!”
“你呀,尽拣着好话说。”姚蒋氏闭目,随着廖嬷嬷忽轻忽重的力道而轻呓。
姚蒋氏不止一次赞过廖嬷嬷这手艺,经廖嬷嬷一通按捏,姚蒋氏也能轻快几分。约模过了半刻钟,姚蒋氏渐渐的歪在美人靠上闭起了眼,廖嬷嬷轻轻的收了手,正打算退下时,姚蒋氏却忽然道:“再给我多按按,咱们也好久没说话了。”
廖嬷嬷心下一喜,老太太多半是又有了什么烦心事儿,能说给自己听,真正说明自己在主子身边荣宠未断。
廖嬷嬷拿了个美人捶跪在了姚蒋氏的脚边轻轻对着她的腿敲起来,亦不多问姚蒋氏要说什么话。
姚蒋氏缓缓睁开了眼,唤了声:“心莲,你还记得傅氏么?”
心莲是廖嬷嬷的名字,提到傅姨娘,廖嬷嬷大惊,差点滑掉手上的美人捶。说到傅姨娘,廖嬷嬷心里不是没鬼的,傅姨娘是怎么没的,她自是十分清楚。老太太这个时候提傅姨娘做甚?
“老太太,莫非四老爷他......?”
“你也算是经过些事儿的,怎么还是这般惊惊蜇蜇的。”姚蒋氏看了廖嬷嬷一眼,接着道:“傅氏去了多年,做人我都不怕她,何况她如今成了一捧白骨,老四就算是有心查些什么,只怕是难。害他姨娘性命的是他老子,干咱们什么关系。”
姚蒋氏这话安了廖嬷嬷的心,她讪笑了几下,说道:“奴婢不怕,就是再来一次,奴婢也会为太太除去这个眼中盯。”
姚蒋氏听得廖嬷嬷这样说,脸上甚是满意,伸手朝她指了指,廖嬷嬷会意,搬了个绣墩便在姚蒋氏脚边坐下。
“你老大的伤养得如何了?”
廖嬷嬷还沉浸在傅姨娘的话题里,却忽地被老太太这样跳脱到她儿子金生上头,心里颇为纳闷,越发闹不明白老太太有何目的,便规规距距的道:“伤是养得差不多了,只是大老爷有吩咐,让他先把身子养扎实了再去当差。”廖嬷嬷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她是摸着姚蒋氏的性子来的,姚蒋氏一向的偏爱大老爷,哪里听得别人说半分大老爷的不是。
姚蒋氏轻笑了声,道:“你个老货,还在我面前打起马虎眼来,老大的性子如何我比你清楚,这次金生做错了事,老大怕是有心冷一冷他了。”
廖嬷嬷装着谎话被拆穿的憨笑,就是不说半句大老爷的不是,只说是金生该死,不会服侍主子。
姚蒋氏便道:“你跟了我快四十年了,自小陪着我,咱们情份不同别的。当初傅氏做怪,老爷虽说不曾做出宠妾灭妻的举动,但心是完全被傅氏勾了去,那样的日子有多难熬我是知道的,后来还多得你替我除了这个眼中盯,只念着这份情,我便不会亏了你一家子。金生的事我心里有数,城西的米铺里大掌柜年纪也到了,过些日子便要告老,你回头让金生收拾收拾去跟老掌柜好生学着,什么时候出师了什么时候就接下大掌柜的位置。”
廖嬷嬷心里狂喜,城西的米铺是老太太的嫁妆里头最大的一间铺子,光是每年出息便有五千银子以上,又有个大掌柜的身份,不比跟在大老爷身边差。老太太这般的抬举,叫廖嬷嬷心里暖暖的,主子还是十分看重她的。她眼框湿润,当即便给姚蒋氏磕了三个头,越发的对姚蒋氏死心踏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