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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弟弟那副好似被人强逼着屈服的不驯样,她暗暗好笑,面上依然有板有眼,拖着长长的语调:“噢?果真?你果真这么以为?”
齐恪纯情知今儿是混不过去了,哀叹一声,扭着齐悦瓷的衣角,仰起头,眨着水光点点的一双星眸,直把人瞧得怜惜不已。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齐悦瓷抚摸着弟弟柔顺的发丝,心里软得能滴出水来。缓缓开口道:“你是有错,不过不是错在和颜俊当街打架斗殴。”
“嗯?那是……姐姐,仲宣是我知己,我岂能见死不救。你是不知道颜俊那臭小子的可恶,若是仲宣进了他的府,只怕这辈子的名声是毁了,即便将来有朝一日考取功名,也无出头之日了……”齐恪纯一紧张,连忙分辨起来,他知道自家姐姐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只是怕她长于深闺,有些腌臜事不大清楚。
齐悦瓷捏了捏他圆鼓鼓的脸颊,笑骂道:“糊涂东西,你姐姐我莫非是那助纣为虐的?你要救友人那是对的,当时那种情况,你若做了缩头乌龟,一溜烟跑了,姐姐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齐恪纯被姐姐的话绕晕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姐姐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要救呢?还是不救?
天渐渐黑下来,屋子里的光线不甚明亮,齐悦瓷又是背对着烛光坐的,整个人似乎被笼在轻薄飘渺的阴影里,朦胧而又姣好。本就清亮似水的眼睛,在黑暗里,耀眼似晨星,无端叫人生出几分幽远隽永的绵绵情意来。
齐恪纯的大丫鬟画云掌了一盏四角平头白纱灯进来,挂在稍远些的窗边,屋子里顿时明亮不少。她蹲下身子,给炭盆里添了几块银霜炭,一面拨弄着炭火,一面问道:“小姐,公子,时辰不早了,要不要把晚饭摆将上来?”
这种时候,自不会再去沐芳阁用晚饭,是以,几个大丫鬟一合计,就下令把饭直接送到了陌上斋。
听得动静,齐悦瓷回头往窗外望了望,原来天都黑透了。她一抚额,歉意地笑道:“瞧我,当真糊涂了,竟是忘了时辰。快摆饭吧,纯儿必是饿得紧了。身上有伤,再吃了冷东西,越发作弄坏了身子。”
“是,”画云语调柔美,身姿优雅,彷佛真是画里天边的云朵一般。她立起身来一福,又道:“公子行动不便,要不把红漆嵌大理石的海棠式花几搬到这里来。”
齐悦瓷略一沉吟,点头道:“好是好,就只那花几嵌了大理石,有些沉。”
画云抿嘴而笑:“小姐放心,咱们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奶奶,服侍好主子,原是我们的本分。”
说着话,一行人便动起手来,四个大些的丫鬟抬着花几进来,挨着架子床摆好,添了一个黄花梨八足圆的座墩。上菜的小丫鬟鱼贯而入,每人手里俱是提着一个捏丝戗金五彩大盒子,共有四个。
清一色龙泉窑的秘色瓷器,发出幽幽的莹润光芒来,光是看着,就是极大的赏心悦目。六道菜分别是冬笋三鲜汤、油焖鲜蘑、腰果芹心、油盐吵枸杞芽儿、面筋炒芦蒿、草菇西兰花,胡桃松子榛仁枣泥糕、芸豆卷两样点心,主食是碧油油的粳米粥和香米饭。
二人尚在孝中,平日饮食俱以清淡为主。何况齐恪纯有伤在身,更不好吃油腻荤腥之物。
芳树把自己院里的事安排妥当,领着暖雪一同过来服侍齐悦瓷,含笑问道:“从韵先前做的翡翠圆子,我也带来了,要不要在炉子上热一热?看着色泽鲜亮水灵。”
她话未说完,齐恪纯就咽了咽口水,巴巴看着姐姐。
“你不说我都混忘了,”齐悦瓷笑着瞅了弟弟一眼,吩咐道:“那东西看着就清爽得很,又是易于克化的,你叫人热好了,盛一碗来给公子尝尝。若是喜欢,明儿再做。”
自有丫鬟下去忙碌。
五夫人还在时,寄畅轩和翠微居两处各是有小厨房的,齐悦瓷等人偶尔想个什么吃,也是去寄畅轩的小厨房点,或是给几个钱,或是直接不给,都极是便宜。
后来,六夫人说府里本就人口简单,开了小厨房不但浪费,做账时也麻烦,直接给黜了,如今都是大厨房在供应日常饮食茶水。
大厨房安置在内外院相接处一个小抱厦里,如今天冷,送到各院的时候,汤汤水水都不甚热。是以每个小院都自己生着炉子,专门用来热一些汤粥类的简便东西。
一时,芳树服侍齐悦瓷,画云伺候齐恪纯,一坐一卧,说说笑笑用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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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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