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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这两日心情很好,陆仲晗那日气息不稳的黑脸模样可谓精彩致极,难得一见。不过,她也有分寸,他此行是告假的,难得的几日相处,总不好一直嘲笑他。
即便如此,这几日每次瞧见他,苏瑾总是忍不住想笑。
“,你笑?”常氏端着针线箩筐进得正房,见她正托着下巴,盯着窗外微笑,连她打窗前过,眼皮都没动一下,也不知在想好笑的事儿,想入了神。
“啊?!”苏瑾回神,微讶过后,就摇摇头,“没事。奶娘,你在做?”
常氏将手中的物件儿朝她面前一送,笑道,“织小袜子。”
苏瑾瞄了一眼,了然,这是她回到归宁府没事做,教梁小青的。伸手摸了摸那线,正是坊中最柔软的细羊绒,是这次随船带来的。
将常氏织好的小袜子取在手中瞧了瞧,不亏是常做针线活地,织得比她这个“发明者”要好看得多。针脚细密平整,卖相极好。
苏瑾将手指套进去了试了试柔软度,笑着放下。最近她身子沉重,极少过问生意,铺子也有半个来月没去过了。那罗掌柜原先还三两天来一回,与她说说铺中的近况,这次已有四五日不见踪影了。便向常氏道,“奶娘叫个人去铺子里与罗掌柜递个话儿,叫他来来一趟。”
“嗯?!”常氏疑问,“有事要交办?”
“嗯。”苏瑾点头,指着常氏手中的小袜子道,“我看这个物件儿,比棉袜子更合穿。奶娘即会,就叫小秀和香草跟你学学,多织几双放到铺子里,好叫人咱们的羊绒线也有这么一个用途。”再者入了秋,正是毯子发售的旺季,苏瑾也想问问这些日子生意有没有起色。
“哦!”常氏低头瞧瞧手中的小袜子,又笑了,“这等小事不值再叫罗掌柜。我和小秀几个织几双,送到铺子里便是。离临盆不足两个月,怎好再操劳?”
咦?苏瑾心中奇怪。何时常氏驳过她的话?而且还是与生意有关的!
常氏看她拧眉,就低头掩饰,含笑劝道,“我晓得操心生意,可姑爷不是找了两个大掌柜?说是明儿可能就到了,你呀,就莫事事操心了!”
苏瑾只觉哪里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只得点了头,“也好,那就明儿再说罢。”
说着翻了翻手中的书本,又问,“今日除了去朱府,还说去了哪里?”
“没有,若老太爷不留饭,许是一会儿便了。”常氏见她转了话题,暗松一口气,笑眯眯的给苏瑾添了茶,立在她身侧道,“姑爷即说陆府老太太松了口,咱们这边儿也不能太简了。礼节么,总要象个样子才成。老爷现今不在,可有盘算?”
提及这个,苏瑾就有些兴致了,将书一合,抬头笑道,“不就是嫁妆么?嗯,咱们不是正要买茶山么?以我看,买几座茶山做赔嫁,奶娘以为如何?”
常氏惊讶。几座茶山要多少银子?
苏瑾的话还没完,想了想又说道,“还有与孙记合约中余下的银子,也当做嫁妆!”
常氏更惊讶,那可是两万两!
苏瑾再偏头想,“嗯,这座宅子也算!嗯……”
“!”常氏连忙打断她的话,笑道,“这可有几万两银子了!”
苏瑾点头,理直气壮地道,“对呀!反正爹爹只我这么一个女儿,不陪给我陪给谁?”这些可是她另起炉灶的本钱呢!在陆仲晗告知她这事儿那一刻,她心中便冒出了这个念头。
虽然她与苏士贞是亲父女,自家人不分。可陆家若认了她,这便不一样了。娘家的就是娘家的。这是要分清楚。也省得日后婆家扯拉娘家的钱财!
再者,成亲这么久,她经手的生意还打着苏记招牌,总有一种将夫君排除在外的感觉。
常氏看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失笑,虽老爷必不会说半个不字。可自家也忒不客气了!
苏瑾懂常氏的意思,笑嘻嘻地道,“我与爹爹客气?陆家老太太虽吐了口,可我不想太受她的辖制。孝道是没办法,她是长辈,若拿这个压着,少不得会受些气。银钱咱们家本是有的,我何至于要这般苦着,在这上面去受她的气?”
说着拍拍的肚子,“这小家伙马上就要出生了,我不为,也得为他想想!”
常氏想想,就笑着点头,“说的有道理!可这事儿还是和老爷商议一下!”
苏瑾就笑着点头,“好!我这便写了信,等回忻州时,叫他带给爹爹!”
常氏听了这话,脸上笑意又微微一滞。姑爷是与她提过报病去职的话,可这事儿还没敢让呢。这……常氏也,姑爷是怕不同意,想慢慢与她说。自家精明着呢,稍有风吹草动,她便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怕不及她说,她先觉察到,这才先与说说,好等若提前了生气,她能在一旁劝一劝。
常氏当时听了这话,就唬了一跳,十年寒窗苦读,怎的说辞就辞?可再想想,这么些年做的事儿,吃的苦,难道没有是因姑爷的原由?这么一想,又觉他这般做,倒也没。
再者姑爷说的也对,生了孩子,家中生意她必不能如以往那般用心。现今正是用人之际,摊子是铺开了,却还没稳下来,这时,是要有个男子支撑家业!
否则一个不,这大片的家业,许是说没也就没了。
想到这儿又觑眼瞧了苏瑾一眼,心中就叹,自家自做主张这么一嫁,嫁得还真是好。陆家虽有闹心事儿,可夫妻二人心往一块儿使。早先执意要去忻州府挣银子,何尝不是她先为姑爷做在前头?
“奶娘,你在想?”苏瑾久等她不出声,状似神出,就偏头笑道,“莫不是真的觉得狮子大张口,爹爹不应?”
“不是!”常氏忙回神笑道,“说的对,老爷就您这么一个女儿,莫说你分走一半儿,便是都拿了去,老爷也是愿意地。”
苏瑾先是一笑,又是一叹,“早先陆家的事儿没眉目,我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爹爹,如今这么一遭儿事办妥当,我可真是陆家人了。从此爹爹孤身一人,想想就有些可怜。”人到中年,膝下无子,便是赚再多的家业,他给谁用?
人年轻是为了个儿,到了苏士贞的年岁,已是为儿孙了。
常氏一听她提及这事,脸上的笑意就敛了下来,叹息,“说的也是。老爷那大宅子整治好后,我去瞧了几回,瞧一回心头就难过一回。早先在,想住那样的大宅子,是没那家业。如今只剩下老爷,再住那样的大宅子,身边没个的人儿……”说到最后面上已是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