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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议完此事之后又过两日,苏瑾突听阮二回来报,说衙门发了牌票,招县内各业富户至衙门议事。
苏瑾讶异,“可知要议何事?我怎么没听大人提及?”
阮二笑了笑,“议何事衙门没明言。不过衙门私下传出消息,听闻是县尊为百姓生计,与县内各富户商家共商议如何富民。”
苏瑾无语。所谓商人只唯利,他们哪里会管什么百姓富不富?就拿她自己来说,最初的出发点也不过是自己的生意而已。现今虽将原来的出发点略做了调整,带百姓致富,发展当地经济,也考虑了那么一点点,归根结底也是因陆仲晗在其位。不然,她如何好意思以她的微末之力,微末之位,说自己有为国为民之心?
做与地位身份相符的事情,一直是她处事标准之一。
当然,她是知道,他大约是拿此事走个过场,以便名正言顺的将差事落在她的坊子上。嗯,这事若办好了,她说不得也会小小出一把风头,在当初那个“家贫而妻贤德”的谎言之上,再添一个真正的贤内助名头……
连苏瑾自小受过为人民服务教育的人,都认定其它商家势必不会答应。果然,当日议事完便应验了。当然,这也并非是富户们不给县尊老爷面子。实是这次议事只有本县典吏主持,陆县尊忙于公务,并未出席。而做为其臂膀的胡师爷也只晃一晃脸儿。以至于这些富户们认为,县尊大人对此事没有足够的重视。最起码没有重视到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出银子的地步。
至于陆仲晗不出面的原由么,苏瑾想大约是他有意为之。
衙门的动作很快,这件事情一完,便迅速发了告示。
依旧是家人自外面回来带回的消息,“夫人,外面都道大人想声名想疯了。把自家的家业都填进去了”
苏瑾再次无语。由此可见,百姓对官府大概是以最大恶意来揣测的。不过,思及之前她面对各项税收时,不也是这样的心态?
想到在归宁府时,一年除了正常税收之外的各种摊派,再思及现今他的处境,站在两个对立的立场上,这么一照应,颇觉有意思。屁股决定脑袋,这话果然是真理
近日陆仲晗十分忙碌,因秋收将至,衙门一年一度的秋赋迫在眉睫。他又是新到任官员,各乡约、里长、粮长等衙门编外差役,都要一一熟悉,并了解各地税赋状况。往往连午饭也不及回后衙,苏瑾便也不再在日日在后衙呆着,交待叶妈妈记着及时送饭到衙门,自己也整日窝在织坊中,看招工的进度。
虽是同一件事情,虽然有人说大老爷想声名想疯了。但官府的号召力显而易见比她一届商户要大得多。招工已有几日了,此时,招工院中依旧围聚了十来个报名的妇人。
苏瑾立在院门口瞧了一会儿,移步向阮二的议事房走去。
阮二正在盘帐目,见苏瑾进来,忙起身给她让座儿,“夫人今儿怎么得空了?”
“来看看招工的情况如何。你算的可是昨日自忻州递来的帐目银子?”
阮二奉了茶,笑道,“是。近日自关外返回的客商多了起来,邸店本月生意不错,单佣金一月便有二百两。算上咱们置换皮子的入息,这一月便有近六百两的出息。”
苏瑾先是一笑,接着一叹,“可惜,再过月余,这样的好生意便没有喽。”
阮二笑道,“这生意当是能做到十月。到十月至来年二三月,生意确实冷清,不止咱们一家呢。”
“好在有这羊毛毯子能接上。”苏瑾笑着接了一句。
阮二亦道,“正是。”想了想又道,“羡余库的大使下午要说押解银子过来。”
这事苏瑾和阮二也议过。即用衙门的银子,也不用白用。按年息二分,算作借他们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此事才会进行的如此顺畅。这银子虽是衙门的,说到底,最终会落入个人的腰包。现今虽被人拿去生利,一时落不到自己的腰包,却能分得红利做为补偿……人性本质上都是为已。
苏瑾这么做一是生意人的本性使然,出于一种等价交换的心理。二则是不想叫陆仲晗因此事招至更多的不满,为了蝇头小利,失了官声。
至于羡余库的原本职能:维持衙门运转。苏瑾也和阮二做了商议,每月一日由衙门官吏将本月用银做估算,提前支付,以免因此而连累衙门公务。
苏瑾旧话重提,再次与阮二交待道,“即是借银,与衙门往来帐目一定要明晰谨慎。”若非她如今确实缺银子,她是不会用衙门的银子。想想在归宁府时,有丁氏这个大靠山,莫说几千两银子,便是上万两,怕也是借得来的。
现今可好,常家、丁氏虽都有银子,却不在手中。陆仲晗挣得最大的一笔银子,已给了她还债……感叹好一会儿,在心底给自己暗暗订了期限,最多一年,自衙门中的借银还清。
与阮二又说了些忻州府的生意,以及过往客商带来的消息。她又去招工院落看了一回,方打道回府。回到后衙天色还早,却不想陆仲晗已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