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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世子邓恒,行事乖张,有悖礼仪,多番教诲,仍不思悔改,着夺去其定国公世子封号,即日起逐出宫廷,非诏不得入京!”
这旨意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众人头顶。
太上皇废了邓恒的世子之位?还把他逐出京城,不许再入?那是什么意思?
在场的诸位除了钱灵犀,都是官场老油条了。温时卿当即想到,被驱逐出京城这一政治中心的邓恒几乎已经没有了政治生命。而一个没有了政治生命的大家公子,哪怕是皇上的亲外甥,还有什么前途和希望?
邓瑾这回倒是再不敢装老油条了,将头磕得砰砰作响,“请皇上开恩,请太上皇开恩!吾儿虽是行事荒唐,但本质不坏,请皇上允微臣去求见太上皇,收回成命吧!子不教,父之过,若有错处,也全是微臣一人之错,请念在吾儿自幼失恃,无母亲教养,有任何的责罚还请降在微臣身上。”
弘德帝看着他,长长叹息,“朕又何尝没有劝过?只是爱卿你也应该晓得,就因为公主早逝,父皇一向对阿恒格外疼惜,于他的教养下也格外的下心思。不料他这回竟做出此等事来,实在是伤了父皇的心。”
他略略加重了语气,沉声道,“就连朕,也失望之极。”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说实话,邓恒失踪的那些天究竟干了些,谁也不知道。如果惹得皇上和太上皇这样生气,那会不会还有别的事情?而私自娶妻皇上刚才也说了,是迫于无奈,情有可原,那会不会是借题发挥,再做出这样的责罚?
一时之间,谁都不敢吭声了。弘德帝扫一眼各人神情,又问,“朕之所以要把太上皇的旨意先告诉你们,就是想让你们有个全面的考量,怎样,眼下这亲你们还要不要结?谁做正妻,谁是平妻,要不要回去商量商量再来?”
温时卿想答应了,或者说,他已经从心里否决了这门亲事。邓恒再好,但眼下明明已是见罪于天子,那这样的女婿谁还敢要?
钱玢也有些犹豫,如果邓恒真的给夺了世子之位,这门亲事真的无所谓了。不过他毕竟年纪更大,考虑问题也更加周全。想想自己之前的坚持,还有钱灵犀已经跟邓恒拜过天地的事实,他回禀道,“皇上,不管邓大公子做错了什么事,但臣的侄孙女跟他拜过天地是事实。我们钱家书香门第,不仅是男子,便是女子也没有这样背信弃义的。不管他们成亲的缘由是什么,成了亲就是成了亲,所以臣的侄孙女还是他的正妻。这门亲事已结成,而且已经闹得京城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臣不觉得还有再商量的必要。”
弘德帝听得暗暗点头,心想到底是诗礼之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问温时卿,“眼下钱大人坚持已见,温大人还有何话想说?”
这下温时卿还真不知说什么好了。说好吧,这个女婿他不要了,就让给钱家似乎显得他太势利,但若是说不好,真要皇上一开恩,把女儿也赐给邓恒为妻,那岂不是平白惹来一场笑话?争来争去,争个罪臣,天知道邓恒还有没有起复的机会,这个赌注未免下得也太大了些。
正为难之际,邓恒忽地开口了,“皇上,可否容罪臣说几句话?”
弘德帝眉梢轻挑,“你讲。”
邓恒沉声道,“此事皆由罪臣而起,岂可让旁人跟着为难?恒不才,当日迎娶钱姑娘虽然是形势所迫,但正如钱大人所说,已经算是明媒正娶。而一路回来,钱姑娘虽冰清玉洁,不曾与我有过分毫逾矩,但毕竟也曾同行同宿过。钱姑娘可以不嫁我,但若是让臣负她另娶,臣心中实在难安。至于温家的郡主小姐,近日因我之事,亦颇受流言困扰。其实恒对温家郡主并无丝毫成见,只因事有凑巧,方造成误会连连。眼下恒受惩处,实在是罪有应得,拖累钱姑娘已是万万不该,实在不敢再拖累温家郡主。若因邓温两家婚配之事使得温伯父为难,恒倒想举荐一人。”
钱灵犀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话得漂亮,难道是想把温心媛推给邓悯?
果然被她料中了,邓恒所提之人正是邓悯,“……臣弟已界婚龄,性情敦厚,足堪良配。若蒙圣上赐婚,于他二人更有荣光,这也是臣略尽一点手足之情罢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温伯父勿怪。”
温时卿听到这儿,却是脸色缓和了不少。邓恒这个提议,往小里说,是为他解了围,往大里说,却似有退位让贤之意。
如果他的世子之位被剥夺,那么定国公府最有希望承袭爵位的自然是邓悯。就算不是他,邓悯也是邓家二房的长子,可以与邓恒分庭抗礼之人,女儿嫁给他,自然是正妻,也不算太委屈。
只是想起女儿心心念念是要嫁给邓恒的,如果嫁给了邓悯,她会不会同意?不过转念一想,邓恒这提议却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
方才在自己犹豫之际,钱玢已经抢得先机,恐怕皇上心中已经属意了钱灵犀做邓恒的正妻,温心媛再如何倾慕邓恒,可心高气傲的她怎么可能甘心做一个平妻?万一闹得打起官司来,又不知得拖到什么时候了,温心媛的年纪可实在等不起了。不如顺水推舟求皇上赐婚,正好绝了女儿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