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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盏茶的工夫,章泰寅和从那处民宅内高高兴兴的出来了,脚上都换上了新棉鞋,罩衣下头也换了厚实的新棉袄和新棉裤。
沈家二老也穿着一身新衣,亲自牵着他俩出来,沈大海拿着个包袱,包着他们换下来的衣裳,正好跟他们带去潘府的行李包在一起,一点就不显山露水了。
章泰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蜻蜓说要找的保镖就是沈家的人。
张蜻蜓附在他耳边道,“一会儿人多,咱们玩咱们的,让他们来看着那两个,就不怕丢了。要不,你瞧我这俩丫头,哪里挤得过人家?倒是让她们先去得月楼占位置的好。”
章泰安瞧瞧弟妹的小身板,深觉她说得有理。可他也不是傻子,当然张蜻蜓此举还有关照这对龙凤胎的意思。
可是这又关他事?不过是一起出去玩玩而已,一不要他花钱,二不要他出力,何必做那个坏人得罪人?
就是告上一状,娘也不能样。现在爹正在生她的气,干嘛没事找事?说起来沈家也是亲戚,张蜻蜓此举并不算太过分。那就一起去呗
沈大海一家对这位三姑奶奶异常感激,他们要去接这对弟出来玩,只怕比登天还难,可是张蜻蜓一有机会就想到了他们,而且在她明里暗里的关照下,现在这俩孩子在章府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他们一家也能放下不少心了。
“对了,三姑奶奶,”沈大海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提到一事,“这回我负责带新兵,潘二少爷他们几个目前都分在我那营里了,我把他们几个全都编一块儿了,带他们的也是我的好,您放心,我都打好招呼了,肯定会好好照应他们的。”
哦?那倒得谢谢人家了。可是张大姑娘转念一想,她凭对那只小豹子这么好?哼,还敢给她弄回青梅竹马来,看不给他点厉害的瞧
当下义正辞严的拒绝了,“那行?送他进军营的时候,我家公公和大哥可说了,一定得给他点最厉害的瞧瞧否则,不就丢了我们家的脸?”
沈大海立时给臊了个大红脸,原来还想卖个顺水人情,结果你看看,人家这家风,多么公正无私?
沈大海知能改,马上道,“三姑奶奶,是我糊涂了,您放心,我一定让我最严格的操练他们一定不让他堕了大帅的威名”
啧啧,几个弟妹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同时在心底为那个倒霉姐夫送去一声同情的安慰。
他们出去好吃好喝好玩好乐了,倒霉的小豹子在家收拾着烂摊子,唉声叹气。
祝心辰和都跑了之后,卢月荷也听说这里出事了,因不在,也不便召小叔子细问,只是打发丫鬟来说了几句话,无非也是让潘云豹克制着脾气,不要吵架,有误会好好说,若是等弟妹了,就让她到她那儿去一趟,再来深入了解一下的意思。
小豹子心里很是憋屈,他明明都跟那祝心辰没,为就是不信呢?发起脾气来,连句解释也不听就跑了,真是比他还暴躁
今儿彩霞被张蜻蜓带出去了,里屋当班的大丫鬟便是原本服侍潘云豹的立夏,眼见他露出那样表情,从小服侍他长大的立夏如何不知他心中苦恼?
想了一想,觑个周奶娘没有瞧见的空子,钻到他书房里去了,“二少爷,您心情不好么?其实今儿这事也不怪二少奶奶生气,谁祝就这么闯进来了?”
潘云豹正想找个人说说心事,不免就抱怨起来,“那她不,我能么?人家要来我有法子?都说我们之间没事了,也不听”
立夏瞧他这样子,分明是对张蜻蜓有些意见,浅浅一笑,却越发懂事的劝道,“二少奶奶进门才几日,哪里晓得这些陈年旧事?不过祝姑娘今儿脾气也太大了些,瞧瞧这屋子,砸得乱七八糟的,成样子?”
潘云豹听她这么一说,觉得这个丫头真是又体贴又懂事,那些从前对她的怜爱心肠又了,“立夏,好些日子你们也没到我跟前来了,现在换了新差使,干得还习惯么?”
立夏听他这么一问,却是连眼圈都红了,“挺好的,有不好的呢?”
潘云豹听她这么欲盖弥彰的说着,心下便知有些不好了,“是有委屈么?有的话就说出来,我替你们作主”
立夏却作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吓得立时跪下了,眼中含泪,“二爷,您就行行好,放过奴婢吧奴婢可一个字也没说过,要是给二少奶奶的人听见……”她叩了一个头,语带呜咽,“奴婢不想象立春那样被卖出去。”
呃……小豹子心中原本对不太旺盛的小疙瘩瞬间长大了些,“立夏,你这是话?二少奶奶治家是严了些,但也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要是有委屈尽管说出来,我去跟她说,不会为难你的。”
立夏一听这话,就这位爷心里还是很顾惜着和二少奶奶的情份,虽有些意见,也不愿说她的坏话,于是愈加谨慎了,“奴婢真的没委屈,若是少爷非逼着奴婢无中生有说些委屈出来,那才是真正委屈了奴婢的生死全在二少奶奶手上捏着呢,别说二少奶奶要求严格一些,就是再严格一些,也是为了奴婢们的长进,咱们只有遵从的份,哪里还敢有意见的?”
她这口口声声的说没意见,其实已经提了一肚子的意见了。
潘云豹觉得无趣起来,既然这么不信任,话也不肯说,还留在这儿干?当下脸就冷了一半,“既然无事,那你就出去吧”
立夏眼见要弄巧成拙了,慌忙道,“少爷生气了么?奴婢不是有心惹少爷生气的,实在是见少爷心情不好,所以大着胆子瞧瞧您。要是反惹得少爷生气,那奴婢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见她说得言辞恳切,潘云豹就是有满腔的不悦,也不好发出来了,声音未免就放软了下来,柔声安抚,“行了行了,我没生气,只是想静一会儿,没事。”
立夏见他确实没有动气,心下安定了不少,不过她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当然不肯无功而返。她从前就是四季丫鬟里最不爱言语的一个,却是心机最深的一个。这些时日以来,她已经瞧明白院中的形势了。
二少奶奶为人精明,她的位置那是坚不可摧的,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就别想着能够斗倒张蜻蜓了,不过张蜻蜓这人心地倒还公道,只要你不做出过分之举,她还是很好的。故此,立夏算计着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博得潘云豹的宠爱,以期有一日能够抬成姨娘,这就是最好的下场了。
要说从前的潘云豹,那当然是立夏也没抱多大指望的,可是如今,老爷和大少爷都开始管他了,等到今年秋天,二少爷就要参加武举了,到那个时候,有父兄的荫庇之下,他博得个功名就是手到擒来之事,那时,作为他的屋里人,也是脸上有光的。
虽说老爷不喜欢纳妾娶小,但那是老爷的事情,如若真的跟少爷有了夫妻之实,以老爷那么耿直的性子,无非是把少爷责罚一顿,然后就让她过了明路了。
从今往后,只要她不得罪张蜻蜓,巴结好潘云豹,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在这府中就可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太平日子了。
立夏既然决定了,就要开始行动了,今儿这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利用张蜻蜓和潘云豹矛盾,她在其中适时的添点油,加点醋,趁着他们小夫妻分居的时候,在潘云豹的心里划下一道裂痕,给树立一个贤惠懂事的形象,再往后,就可以一步步的来了。
眼下觑着潘云豹的神色缓和下来,她这才试探着开始挑拨离间,“二爷,二少奶奶虽是奴婢的主子,可是今儿这事,奴婢大胆冒犯一句,她确实有行得不妥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祝姑娘不过是二爷从前的玩伴,来闹了点事,二少奶奶就不管不顾的闹将起来。当然,她也没有,只是当着许多下人的面,让二爷的面子往哪儿搁?再说句不该的话,她这成日里去铺子里做买卖,虽也是为了家计,但毕竟也是要跟些男男女女打交道的,可是二爷何曾有说过半句?这待人的心胸气度上,她可不如二爷了。”
这话可一直说到小豹子心里去了,当下就附合起来,“可不是么?你瞧瞧她那样儿,今儿还有几个弟妹在呢,她说走就走一点面子不给,这要是闹到岳父家去,成样子?没事也弄出事来了亏我一直还以为她挺懂事的,连你一个丫头也不如”
立夏目的已经达到,心下满意了七分,更要卖乖,“二爷说得哪里话来?奴婢可不敢与二少奶奶相提并论,只是看到了,想到了,就忍不住就说几句公道话而已。二少奶奶可是大家闺秀,教养分寸定是极好的,只是可能一时气头上,才行事有些偏差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她这么一说,倒让小豹子想起另一桩旧事来,就是那个讨厌的二姐夫他不也惦记着么?他们从前会不会有事故?
这个不是潘云豹不信任张蜻蜓,而是出于一个男人本能的忌妒,自从听说这事,他一直就想弄明白,他跟张蜻蜓究竟是回事。在没有出嫁之前,对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动心?要说起来,他可比的条件更好一些。
小豹子心中忽地一动,今儿也不在家,何不找个人来问问?绿枝彩霞都不在,周奶娘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那还有谁呢?
因爱生疑的潘云豹作出一个最误的决定,“立夏,你去把兰心叫来,记得要悄悄的,别让周奶娘瞧见。”
立夏一听这话,便知有些不好了。她怕潘云豹节外生枝,反倒不美,犹豫着说了一句,“二爷,您这是有事?”
“你就甭管了”潘云豹冲她摆手,“快去把人找来”
事到如今,也不是立夏能够掌控的了,她也不这位素来天马行空的爷到底想到哪儿去了,只得出来去寻兰心。
今儿兰心确实当班,不过此刻却不在,和她搭班的小丫头不敢隐瞒,照实说道,“那儿的小丫头寻她,要她帮忙描几个花样子,她去了有一会儿了。不过她一早的活还是干完了的,不信,可以检查。”
立夏没可查的,只是那个是非之地,也是不方便去的,她们之间有些猫腻她也不想问,只是潘云豹还在屋里等着,不能不管,她想了一想,“那你去那儿去寻寻,叫她快点,有事找她呢”
那小丫头应了,到了小谢的上房,却没能寻到兰心。只那把兰心叫走的小丫头见她寻来,便扯了个谎道,“她帮我描完了花样子,可巧遇到二门上的刘大娘了,她见了喜欢,也想要,便把她邀到二门上去了。你且,我去帮你喊一声,一会儿就来。”
那丫头听了就了,这边的小丫头才忙忙的往二门,潘云祺的书斋赶去。
兰心在那儿,终于实现她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成功爬上了某个少爷的床。
潘云祺从她身下抽出刚被落红沾染的手帕,调笑着道,“这可真个是海棠枝上拭新红了”
兰心闻言粉脸涨得通红,浅嗔薄怒着,“爷就会欺负人家”
那初经人事,娇羞无限的模样倒比平日里更加妩媚了三分,看得潘云祺心中一动,不免又偎了上去,把她刚刚合拢的衣襟又弄松散开来,肆意轻薄。
兰心被他撩拨得喘气吁吁,欲罢不能,只是方才潘云祺委实太过孟浪,弄得她下身仍痛,着实无法再度承欢,故此心中也还存着三分清明,趁潘云祺柔情蜜意之时,挤下两滴泪来,提起正事,“三爷,奴婢虽是个下溅之人,但也女子该当守身如玉,从一而终。现在身子既给了您,这一世就是您的人了,我们那院,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还请爷早些做主才是。”
“你怕的?”潘云祺一面揉搓着她胸前的软玉温香,一面哄她,“爷既然要了你,你当然就是爷的人了。不过你也,咱们家里没有纳妾的规矩,若是贸然把你提起来了,难免遭人忌恨,等老爷了,也不喜欢。故此,你这些时再忍耐忍耐。”
兰心听得面色一沉,“那……”
“听我说完”潘云祺笑着将手抚上兰心柔软平坦的小腹,“等到这儿怀上爷的种了,都好说了。到时纵是老爷了,瞧你抱着大胖孙子在他面前,说不定还要赏你呢”
兰心心里头蒙上一层阴影,这三少爷,到底还是哄了她
方才把她叫来,要骗着她从了他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立马就去找小谢禀明,把她收进房里的。可等着把清白污了,就改口要等着生了。这生个孩子哪有这么快的?要是一直没怀上,岂不是一直还得在张蜻蜓那儿做三等丫头的活?再说了,既然是丫头,跟他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来往,万一给那要命的三姑奶奶了,岂不得活活打死?
她这么想着,难免有些不悦,脸上露出形迹,身上也转了。
“?生气了?”潘云祺可是有恃无恐得很,反正吃亏的不是,他可不怕兰心不从,他的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
其实兰心的姿色并不是非常出色,还不足以吸引到他要将其收进房中的标准。至于选中了她,这完全是为了日后好脱身来打算的。
潘云祺精明得很,虽说他房中的两个大丫鬟早就与他有染,但他可从来没让她们怀上孩子的打算。潘茂广治家甚严,小谢也不会让做出让他不喜之事。所以早早的,就在那俩丫头毫不知情的时候,给她们喝下了藏红花,让她们既能好好服侍,也绝了她们这一世的生育。
而叶菀瑶也不傻,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带太过漂亮的丫头,几个陪嫁都是些忠心老实的,潘云祺也提不起兴趣。
现在小谢急着要抱孙子,若是从别的房里弄个丫头来,容易是容易,但若是真的怀上了孩子,想甩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反而是这个兰心最好用,头脑简单,在府上又没丝毫根基,在张蜻蜓那儿又不得宠,给点小恩小惠,便一门心思的胳膊肘往外拐。
若是她乖乖听话,等她有了孩子,可以让小谢找个借口,把她从张蜻蜓那儿要,往外头一送,待得十月瓜熟蒂落,到时看是男是女,再做定论。
若是她不肯听话,闹将出来,恐怕都不用他动手,那个火爆脾气的二嫂就会第一个将她打死。而他到时,尽可以把事情往她身上一推,就说是兰心趁着酒后乱性,故意yin*的他,也没人能为她分解。所以只要哄着兰心上了这条贼船,就不怕她敢往下跳
潘云祺冷笑着从她身上收了手,换了一副冰冷面孔,“真是扫兴你若是不愿,就吧”
兰心一听可急了眼了,“三爷,您不能这么对我”
“我对你了?”潘云祺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情我愿的事情,难不成爷还强迫你了不成?”
“可是您答应过,要娶我的”兰心真的吓着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这回是动真格的了。若是三少爷要了她又不认帐了,那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潘云祺见她怕了,复又坐下,脸色稍霁,“我是答应过啊,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拿刀子逼着我不是么?别的不说,三少奶奶进门才多长?我要是现就把你收了,你想她该作践你?可是你要是有了身孕,还有谁敢作践你?我可是一片真心的想疼着你,护着你,你却把我的好意当作驴肝肺,你说我生不生气?”
兰心明他这话是给开脱,可是事到如今,由不得她不信。如果不信,这让她情何以堪?承认的失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