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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后吃了一碗参汤,便坐定下来。让女官抱了一叠奏疏来,旋即执笔,开始批阅。
奏疏中所言之事,其实韦后终究是个妇道人家,并不曾懂,不过无妨,下头都有宰相的批注,会提出自己的建议。
而几乎韦家的那位宰相提出来的建言几乎韦后想都不想直接便拟准的,所以某种程度来说,韦后只不过是给那位韦家宰相一道认证罢了。
过了片刻,有些乏了,倒是这时,有宦官小心翼翼进来,道:“国丈有书信。”
韦后眼帘依旧是垂下,眼睛并没有去看那宦官,只是拿着笔头轻轻磕了磕,宦官会意,将书信放在了案头,旋即碎步退开了去。
对于那位老父的书信,韦后觉得有些生厌,韦玄贞显然很让人担忧,而他的书信大多都是请示,事无巨细都是如此,这让韦后颇为气恼,为何偏生有的是这么一个爹,假若这做爹的但凡能独当一面,何至于自己如此操心。
她凝眉,在批阅完了一份奏疏之后,这才抬眸,将那书信拿起,撕开,取出信来。
而这一次,显然不是小事,韦后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诧异之色,她旋即皱眉,将书信放下,有些为难了。
杨家闹事,非要追究那尉迟循毓,尉迟循毓是韦家争取的对象,若是韦家为了安抚住杨泰,那么势必要得罪尉迟循毓,更不必说,关中士族若是听闻了此事,也必定会齿冷,到时候,谁还肯和一个胳膊肘向外拐的韦家示好?
只是这杨家……
韦后眯起眼睛,她从信中读到了父亲的无奈,可是这种无奈也感染到了她的身上,这显然左右不是人,偏生长安府尹又是韦家的人。
一个不好,就可能遭人非议,长安不是洛阳,那里龙蛇混杂,很容易让事态失控。
所以……
韦后不安起来,她起身,来回在殿中踱步,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可是这时候,她脸上的凝重也使她带着几分虎气,这件事当然要赶紧处置,否则事态只会扩大,可是绝不能伤及尉迟循毓,因为书信中所知,尉迟循毓之所以动手打人,正因为是弘农那边的‘善政’波及,也就是说,深受弘农之害者绝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些人早就有气,而恰好尉迟循毓没有憋住,这才打了杨泰,只怕有不少人都在背后叫好呢,所以尉迟循毓是绝不能……
“有了……”韦后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她二话不说,回到了案子,忙是提笔回书,接着命人快马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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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玄贞很不安,他与尉迟循毓接触了一下,尉迟循毓的态度自然是坚决的很,对于此事,几乎是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尉迟循毓不肯让步,杨泰在那儿又是闹个不休,韦玄贞便晓得,此事不能善了了。
而关东人现在每日都在府衙外头吵闹不休,这件事,早已让京兆府成为了笑话,偏偏这京兆府尹又是自己的族弟,韦玄贞一时做不得主,只好专等韦后的指示。
好不容易等到韦后来了书信,韦玄贞一看之后,禁不住神采飞扬,摇头晃脑:“妙哉。”
于是二话不说,又去长安拜访尉迟循毓。
尉迟循毓对韦氏的印象很不好,不过韦玄贞这些日子都在为杨泰的事奔波,倒是多少让他不得不去会一会,命人请韦玄贞到了中堂,韦玄贞落座,便笑吟吟的道:“鄂国公好自在。”
尉迟循毓是火爆性子,不以为然道:“韦公这是说笑还是消遣我来着?”
武将世家的人,也没这么多文雅,脾气和架子也都很大,毕竟自幼都是在军中长大的。
韦玄贞却是不以为意,笑了,道:“鄂国公言笑,老夫只不过来询问一下鄂国公的意思而已,鄂国公,现在事态越来越大,如今鄂国公打伤人的事,京兆内外都已传开,鄂国公有何打算?”
尉迟循毓却是笑了,不由冷笑:“能有什么打算?明日我打算去打猎,这算不算打算,后日嘛,后日得去三原一趟,现在的佃户,真是越来越不晓得规矩了,纷纷都要退租,吓,真以为我们尉迟家是寻常人家,可以由着他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到时候少不得要杀一儆百不可,至于其他的打算,倒是没有的。”
这态度,似乎还是那句话,杨泰的事跟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