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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王开宴,邀请姬夷召,还地点定在此地,无疑是夏王欲要保护姬夷召,要知若天下人皆知小山君在此,若玄女无故杀死南荒少君,那南荒之众绝对会对商部心生怨怼,毕竟小山君虽然没有太多建树,但山君姬惠在南荒的人望无人可比,若此行事,南荒就彻底倒在有夏一边。
夏王没有错,不过姬夷召还是对这种半帮助半利用的感觉有点讨厌。
没有比出席宴会更让他讨厌的事情了。
因为这个时候的宴席,是从祭祀开始的。
夏王这次宴请,理由也是夏禹生辰将至,大夏一千两百年立国定典,当得大庆。因为夏台废弃已久,本来之定在新台,但那里大禹之象初建不久,人间万民意念不曾汇聚开此,又为了姬夷召的安全,所以改在了这里。
这个时候,做为客方的姬夷召要换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朝服,顶着又大又重的头冠,站在高台之上听祭祀们从金乌东升念到金乌西落,然后在晚上——吃饭!
山君没有来的事情并不引起注意,毕竟小山君来了。
祭祀结束后,有健侍一一抬来案席安置,众君围着祭天剩下的大火堆布席而座,斟鄩名厨伊尹亲手做汤,为在场权贵一一献上,旁边有丝竹声起,钟磬鸣响,更有臣子妙语连珠,让席上气氛火热。
姬夷召平静地饮下水酒,这个度数非常低,没有压力。
只是——他眸光凝视着与帝齐坐的末嬉,她神情冷淡如冰,仪容端庄,长发高挽,绝对当的起元妃之名,而姒履癸竟不顾元妃在侧,自顾与身边的二位美女玩乐,那是他巡视天下时在岷山所遇,两女眉宇神似末嬉,但在夏王身边千娇百媚,柔情似水,夏王在享受美人服侍的同时,却频频偷眼看向末嬉——这是夫妻在打冷战吗?
再看伊尹这位末嬉前男友,竟然整场宴席都不曾看向末嬉一眼。
感情的事情,真是麻烦,还是豢丹好,姬夷召默默把酒水吞下,心中想着。
虽然对父亲未归心中不安,但他心知惶恐无用,只是努力以人身那微弱的一点元气滋养鸣骨的伤口,若有突发之事,也好一点自保之力。
突听一声略带尖锐之音道:“如今天下安定,四方臣服,但此为国宴,竟然有一弑君罪人来此地祭祀,恳请大王将此人拿下问罪,以究擅杀王族之名。”
此言一出,整个宴会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小山君身上,大小之部族心中纷纷暗骂是哪个不开眼的乱说话,不说大山君强势无比当年把前夏打的半身不遂,就是小山君也不是个好下口的菜啊,当年中都一役,他十三岁就可以杀帝斩君,自数千卫士追杀中从容脱身。更何况,现今夏王与小山君相交莫逆,当年之事是不是现夏王指使都说不准呢,万一这目无天下之人再开杀谁可以挡?是哪个家伙这样想不开……
姬夷召神色不变,只是起身向夏王举杯一敬:“夷召年少无知,一时冲动,累及先王陨命,还请王上责罚。”
夏王睥睨而视,对那开口之人,冷冷道:“当年先王之陨,以有山君将此罪接下,先王之灵怨气已平,哪里轮到你来斥责?”
“大王此言差矣,”却又见一名老者出列,恭敬道,那是赵梁,听说是那年在他杀夏王时少有逃掉的人之人,“小山君毕竟犯下大罪,若如此轻易放下,有损威仪。更有传言及说大王才为此事元凶……”
“是我又如何”姒履癸轻蔑道。
整个宴席瞬间鸦雀无声。
姬夷召平静地将水吞下,以强大无比的控制力制住呛到喉咙的酒水,这才免了出丑。
豢丹手握的酒樽僵在那里,凝视夏王的眸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这样说,就代表他将此罪揽下,从此没有人会关注小山君杀了前代夏王,所有的历史所有的传说都只会记载他姒履癸弑兄杀君,其位来之不正!
姒履癸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直接将水酒一杯饮尽,眸色轻蔑,只是凝视姬夷召时略微了一丝暖意,似是在说:够兄弟否?当年你救我一命,我可是还了。如今你可欠下我一命,不得耍赖啊。
姬夷召想大声说此事是他为幼弟性命而做,与夏王不无关,但他也明白,此话一出,再无挽回,无论他如何辩解,世人皆只会以为是为夏王开脱,他或许会湮没在历史里,但夏桀一身污名,再难洗脱。
豢丹眸中愣然之色一闪而过,再看夏王之时,眼中却是带上一丝感激。
夏台地势诡异,术法难入,在这里只要人数足够,就能杀灭他与夷召,但夏王却宁愿让在场之人离心,也要保住夷召,此恩却是说为再造也不为过。
过了好半晌,在场众人才勉强扯起话题,只是看小山君的眼光,却变的不同起来。
这时当然不能再追究姬夷召的罪责,否则那不是打夏王的耳光么,于是在场之人再不提刚刚之事,只是气氛比之刚刚自然僵硬无比。
却突然听一人道:“小山君或许年少,内力根基尚且不足,但剑术天下无双之名,却是人所共知,不如由小山君剑出一舞,为陛下助兴如何?”
姬夷召眸色冷淡地看向那人,却见对方服饰皆为兽皮拼接而成,目测品种多样,应该是喜欢拼皮为荣的西方昆吾之部没错了,旁边的禺熊神情淡定,似乎与他无关。
夏王知晓姬夷召的性格,正要拒绝,却听一道低沉之声缓缓响起:“可。”
那声音低沉之中却又带一丝清脆,似乎有鸟鸣相合,又似无数声音同时开口,正是姬夷召本人说话。
那西岭之人神色一僵,竟不想对方如此轻易应允。
却听姬夷召又道:“夷召不材,十年之中,剑术无法寸进,只能另辟小道,以音成剑,威力不大,却可一观,不知可入阁下眼界?”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那人身上,那人勉强一笑,道:“少君愿屈尊而就,已是幸事,在下哪敢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