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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秋香哼了一声,自掀了帘子进了屋,正好迎下擦着眼睛往外的走的万氏,连忙问:“娘,你做什么去?”
万氏道:“刚刚那个大夫不中用,用的药一点作用都没有,你爹疼得脸色都变了。我去找大奶奶,让她再请个好大夫来。”听听这话说得多仗义,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人了。
章秋香居然也理所当然的说:“那娘你快去吧,爹这里有我照顾。”
万氏疼爱摸摸女儿,“让那些贱|人来,不干活,白养着她们做什么。”
“嗯。”
万氏出了门,黑着脸把通房们训了一顿,这才整整衣服,用帕子捂了脸,一路哭着往松风院而来。
松风院内,林如海正在窗下读书,他在学着做八股文,对着他老婆刚刚给他出的题,愁眉苦脸的破题、承题,待到起讲时,这笔怎么也落不下去了,支着头在哪里冥思苦想。
贾敏临过一篇字,自己看了觉得不错,满意的点头,放在了一边,正待再临一篇时,翠竹悄无声息的进来,走到她身边,悄声道:“奶奶,章成家的求见。”
贾敏眉头一皱,“让她等着。”
翠竹应声出去了,行到外间,对待在廊下的万氏道:“万嫂子,大爷在读书,奶奶在理帐,却得请您等一等了。”言罢,也不多言,也不请她坐一坐,直接扭身进了屋。
万氏没想到,在松风院里吃了个闭门羹,只是林如海在,她到底不敢放肆,愤愤不平的站在廊下,不住的拿着帕子擦眼,等看到有人出来,更是作出悲痛万分的样,手扶着柱子,默默流泪。
这出来的正是齐嬷嬷,与万氏还真沾了点亲带了点故,一见她站在廊下,连忙过来,“章家妹子,章管事可怎么样了?我才听说,哎哟,我这心呐,吓得到现在还乱跳呢。怎么好端端的出这个档子事儿,章管事多好一个人呐。”说着,就掉下泪来,一边拿帕子擦一边道:“唉,现在这人,太无法无天了,还是在都中,天子脚下,就敢伤人。对了,听说太太叫人请了大夫,章管事不要紧吧?”
万氏哭道:“太太慈悲,可底下人早就不愤我们当家的得侯爷看重,无事还要说两句呢,何况现在有事,更是谁都上来踩两脚。请的大夫也不中用,药也不好,到如今在家里躺着,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行说一行哭,后来眼泪见少,索性用帕子捂了脸,抽抽嗒嗒的。
她们这两人在廊下说话也不掩声,被屋里人听得一清二楚的,林如海作不出八股文本就烦心,再被她们一吵,更觉头脑,把笔往笔洗里一扔,话里带上了火气:“去看看,谁在廊下说话。”
白兰干脆的应了一声,快走几步抢了出去,墨菊一见,怕她掐尖,嘴里不饶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也跟了出去。
果然,白兰一出了屋,见到齐嬷嬷和万氏就冷笑道:“我当是谁,敢在大爷读书时在窗下大声吵吵,却原来齐妈妈。我说么,别人原不敢的,松风院里也只有人才有这个胆量。”
齐嬷嬷脸色一变,还未开口,墨菊抢先喝住白兰,过来一扯她,用眼神示意让她先回屋里去,自己则转身面对齐嬷嬷和万氏,淡笑道:“妈妈别怪白兰,她原就是个要强的,只因大爷才发了火,她这才放肆了。不过,妈妈也是伺候老了的,如今咱们院子里谁不知道,大爷读书时最厌声响,连我们奶奶,都不敢高声,偏妈妈要到窗下说话,怨不得大爷生气。”
齐嬷嬷一听是林如海发了火,脸上讪讪的,直说进去当面跟大爷请罪。
墨菊道:“可不敢劳动妈妈,依我说您和这位嫂子不如去屋里说话,待大爷读过这一卷书,吃茶时再过来回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现在大奶奶没空儿见你,等着。
整个林府的人都是知道,林侯爷对大爷的功课有多着紧,自是没有敢在这上头找事。齐嬷嬷连忙陪笑道:“都是我这老婆子的错,烦姑娘在大奶奶和大爷面前替我道个过,描补描补。”再一扯万氏,“章家妹子,先跟我回屋里去吧。”一面说,一面使眼色,拉了人就走。
万氏含恨忍泪,被齐嬷嬷拉走了。她在林府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暗暗恨道:你等我闺女到了大爷身边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些小贱|人。
墨菊看两人走了,才回了屋,就见白兰瞪了自己一眼,转身到一边炕上坐下,拿过手绷了,用力扎着花儿。墨菊也不去理她,自往东间走,悄悄告诉贾敏,“章成家的好似跟齐妈妈有旧。”
贾敏点了点头,挥手让她出去了。再转身看林如海,又摆回刚才的造型,一脸的苦大仇深,到引得她扑哧一声笑了。
林如海小声问:“明慧,娘子,夫人,我可不可以不要科举了?我听说考上国子监,就可以捐官、荫官什么的,那样也可以作官啊……”多好的出路,为毛他老婆一定要让他下场考试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