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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尔无奈,松开了她,努力扬唇,佯装精神,“我怎么会受伤呢?傻瓜。”
“不要骗我。”西门妆扫了一圈也没看见伤口,目光不由落在沈尔的脸上。他的俊脸那么苍白,一看就是失血过多,这让西门妆想起了上次他差点被她吸干了血。
少年笑笑,“嗯,不骗你。”他说着,抬手抚了抚她的发,接着道:“我们回去吧!好吗?”他的确需要休息,现在苏寒已经没事了,应该回去休养生息,再继续查案。
西门妆却道:“你一个人先回去,我晚点还要去见一个人。”她的眼里藏着担忧,语气有些犹豫。
沈尔明白她的意思,“那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西门妆点了点头,再次将他上下一番打量,确定他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外,没什么别的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她似乎忘了问,“沈尔,你今天去苏冽那儿,查到通话记录了吗?”
沈尔点头,目光沉淀下来,认真的道:“是一个座机的号码,苏冽查过了,是江雅美他们家小区外一家副食品店里的座机。”
经他这么一说,西门妆不由陷入了沉思,半晌才侧身,幽幽的道:“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将她引出去的?”
“你说的没错,的确有人故意引她出去,然后将其杀害。不过我查了一下,江雅美的家里并不算富裕,且人际关系不错,也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情杀,仇杀,为财都可以排除。这只是一起单纯的想杀人的案子。可以说,凶手杀她,也许只是因为她是被选中的那个人而已。”
“那个印记!”西门妆拧眉,回眸看着沈尔,沉声道:“江雅美死后,身上浮现出的那个印记。这么说来,凶手的目标真的是带有那个印记的人。”
沈尔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映在月色里,有些渗人,“关于苏寒的案子,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今天开车出去的时候,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从丁家门前这条小街道,到前面的大街,约莫十分钟的车程。那晚已经确定苏寒的确乘过出租车来过丁家了。如果苏寒真的离开了丁家,往回走,那么必定会到大街上去打车。”
西门妆的双目一亮,不禁握紧了双手,“我明白了,因为这条小街太偏僻了,是不会有出租车进来的,对吧!”
沈尔笑笑,抬手拢了拢她的耳发,接着道:“所以我去大街两边的夜宵店问了一下,结果没有一个人见过苏寒。你说,这代表什么?”
西门妆微惊,目光微转,定定的看着沈尔,拧起了眉头。这代表什么?代表那晚苏寒根本没有离开这条小街,丁冶说没见到她,但是苏寒却没有离开过这个片区。
这么说来,要么是丁冶说谎,要么,苏寒是在这一带遇害的。
如此一来,范围缩小,调查起来会容易很多。
“沈尔,你先回去吧!”她笑笑,笑容明媚,“苏寒的案子有了眉目,剩下的交给我,你继续调查江雅美的案子。”
少年点头,慢慢向后退去,朝她挥手,“那我先回去了!”成功转移了西门妆的注意力,沈尔顿时松了一口气。
西门妆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然后才回身,往丁香的房间走去。
苏寒已经醒了,那么,和孟晓久十一点的约会,就把苏寒带过去见见她吧!相信,能找到突破口的,无论是谁做出了伤害苏寒的事情,西门妆绝对不会放过她。
——
晚上十点半,还是浅调咖啡厅。
早早的,身穿黑色风衣的孟晓久,便坐在落地窗前等着了。还是之前那个位置,却只有她一个人。这个咖啡厅是24小时营业,虽然已经快十一点了,却还是有不少人。
她点了四杯咖啡,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奇诺,两杯蓝山。
热气腾腾的咖啡,香味袅绕。孟晓久的目光低垂,看着不停搅动的铁匙,似是陷入了冗长的回忆里。
还记得初中的时候,她们四个人经常在学校外面的那家咖啡厅喝咖啡。西门妆的卡布奇诺,暮成雪的拿铁,还有她和苏寒的蓝山。她们四个人的口味一直是固定的,而苏寒的喜好,是她为她选择的。
现在想起来,以前自己真的强迫她做了不少事情。撒娇耍赖,全都是冲着苏寒,因为只有苏寒愿意迁就她。
铁匙碰着杯壁,发出轻响,拉回了孟晓久的神思。她的目光微颤,从热气云雾中抬起,幽幽的转向落地窗外,便见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在车边停下了。西门妆和暮成雪先下车,但是…
捏着铁匙的手不禁一紧,孟晓久的目光落在她们二人中间那个人身上。那人身上也裹着黑色的大风衣,戴着帽子,帽檐压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可是那道沈阳对孟晓久而言,却是那么的熟悉。蓦地,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尔后狂跳不止,有些慌张。
手一动,咖啡杯被打翻了,服务员急忙步过来,关切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孟晓久的目光收回,抬目看了那服务员一眼,拧眉,“没事,撤了吧!”她的语气淡淡的,心却很慌。
就在服务员将残局收拾好后,那三道身影步进了店里。
为首的那人是西门,其次是那个穿着风衣戴着帽子的少女,最后是暮成雪。她们三人的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可西门妆的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靠窗而坐的孟晓久身上。她看见了她脸上的一丝惊慌,还有她眼里的颤抖。显然,孟晓久很惊讶,也很害怕。
这样才是她想要的效果,一会儿,一定会让她更加的害怕。
“你来得真早!”西门妆浅笑,优雅的在孟晓久身旁落座。
暮成雪与随后而来的苏寒在她们对面坐下,顿时,四个人又聚齐了。
“苏寒,把帽子摘了吧!”西门妆幽幽的道,目光压低,扫了一眼桌上的三杯咖啡,蓝山、卡布奇诺、拿铁,是她们的喜好。她想笑,孟晓久竟然还记得。
一句“苏寒”顿时把孟晓久惊住了,她的手一抖,不动声色的从桌上滑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微微揪紧了衣角。
苏寒听话的摘了帽子,帽子下的那张脸,如往昔一般清秀动人。她的肤色红润,眉目依旧,浅浅的扫过西门妆,最终落在了孟晓久的身上。
她看着她,极其陌生的目光。
孟晓久的目光却在闪躲,她不敢看她,也不敢相信。她的脸部肌肉在抽搐,一直抽搐着,揪着衣角的手不禁一紧,似是要将衣服抓烂似的。
西门妆笑笑,转目看向孟晓久,玩味的道:“如你所见,苏寒活过来了。”她想,孟晓久知道的事情很多,连她的身份孟晓久都知道,想必,苏寒重生的事情,她也没必要多做解释了。
“看你这模样,难道没人告诉你吗?苏寒活过来了。”西门妆微微凑近,低沉而清冷的女音带着些许笑意,在孟晓久的耳边响起。她一直在重复那句“苏寒活过来了”,这对孟晓久来说,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灵冲击。她,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呢?
她的浑身开始颤抖,很明显,就连对面的暮成雪和苏寒也感觉到了。
“你怎么了?”苏寒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虽说这个女生她也不认识,不过感觉还是挺熟悉的。而且…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会痛,不明所以的痛。
谁知苏寒的一句话,却让孟晓久的身体更加的颤抖。她甚至已经低下头去了,不敢再去看苏寒的眼睛,像是想要逃出她的视线似的。
落地窗前的异样,吸引了店里不少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好奇,也有担心。
毕竟,孟晓久那副模样,就像是犯病了一般。
“小久!”西门妆轻声唤她,一手搭上她的肩膀,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笑,微微倾身,伏在孟晓久的耳边道:“你不开心吗?苏寒活过来了,这可是一件好事。她心里惦念着你,一醒来就说要来见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少女的嗓音阴冷,像是来自地狱。
孟晓久彻底崩溃了,猛的站起身,呼吸急促,“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她的神情异常,脸色苍白,话刚说完,抓起包就走,头也不回。
西门妆瞧着她的背影,目光逐渐暗沉,那神情有些骇人。就连暮成雪,都不敢直视。
西门妆生气了,因为孟晓久的反应让她很失望。也让她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苏寒的死,真的和孟晓久有关。又或者说,苏寒…是孟晓久亲手杀死的。
可是,沈尔调查过,苏寒应该是在丁家附近那一带遇害的。既然如此,怎么会是孟晓久呢?难道那晚,孟晓久也在那里?
思绪飞转,西门妆陷入了沉思。直到暮成雪出声打断了她,“小妆,我们追吗?”
西门妆回过神来,目光移向暮成雪,又看了看苏寒,摇头,“不用追了。”她说着,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点开了GPS,地图上顿时出现一个红点,正在缓慢的移动。
就在方才,她将GPS定位芯片,装进了孟晓久的包包夹层里。趁着孟晓久方才慌张的时候,她将芯片放了进去。现在,无论孟晓久去了哪里,她都能轻而易举的知道。
“苏寒,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暮成雪的目光移到苏寒的身上,她的话引去了西门妆的目光。
她们的目光都落在苏寒的身上,其实今晚带苏寒过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看看孟晓久的反应,一个是为了帮苏寒找回记忆。只要苏寒找回了记忆,抓到凶手,那就是轻而易举。可是,如果苏寒真的恢复了记忆,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她会不会因此而难受一辈子呢?
西门妆的眉头蹙起,不由叹气。
许久,她才站起身去,朝那两人道:“我们走吧!现在就回去。”她们来得风风火火,走得匆匆忙忙。
暮成雪买了单以后,三个人就离开了。西门妆回去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手机上孟晓久的动向,发现她去了酒湖,眉头再次皱起。
——
九州城市中心,酒湖。
夜风冷得渗人,孟晓久裹紧了衣服,缓缓的绕着酒湖散步。她的目光缥缈,小脸惨白,尚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曾经死在你手下的人,又活了。
最重要的是,苏寒曾经还是她很重要的一个人。孟晓久叹了口气,逐渐平复自己的心境。她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那么狼狈的逃跑的,这样一来,西门妆只会更加怀疑她。
可是,有一点她不明白。苏寒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为什么,她一直都不知道。
咻地收住脚,孟晓久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找到了一个匿名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可是没人接,她反复打了三次,最后那人关机了。
“到底怎么回事?”孟晓久轻轻呢喃,不由得蹙起了柳眉。丁冶到底在干什么,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
她在长椅坐下,两手交叠,搁在腿上,目光幽幽的望着酒湖的湖面。
那晚发生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每个夜晚都在做恶梦,每个夜晚都会梦到苏寒死去的那一幕。这是这一段时间以来,让孟晓久唯一感到愧疚的事情。她的手上早就沾满了鲜血,可是从未想过,苏寒会死在她的手上。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改变了,早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早就成了一个合格的杀人工具。可是,现在孟晓久知道,自己错了。
她并不是一个天生的杀手,她也会害怕,会伤心,会难受,会受伤。她开始质疑现在的自己,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苏寒,对不起。”薄唇轻启,她喃喃,目光深沉。
卷翘的眼睫缓缓低下,孟晓久闭上了眼睛。任凭风拂过耳际,她的脸颊发冷,可是却不及她的心凉。
——
翌日清晨,天开始下雨。
这是初春来的第一场雨,绵柔无力,像是娇羞的少女。
今天是情人节,西门妆和沈尔以及西门舞他们却还在费心调查江雅美她们那几起案子。
直至傍晚,西门妆和沈尔才疲惫的回到了西门家的别墅。西门御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看见西门妆回来,当即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向她招手,“小妆你过来!”
西门御的神情很严肃,西门妆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望了沈尔一眼,尔后呐呐的向西门御走去,在他身边坐下。
“爸,你今天怎么回家了?”如果她没记错,西门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西门御严肃的看着她,余光扫了沈尔一眼,道:“沈管家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想单独和我闺女说。”他的话里参杂着醋味,十分浓烈,沈尔嗅到了。
少年微微垂首,转身上楼。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毕竟这几天晚上,都是在西门妆的房间陪着她的。
谁知,他才刚刚迈出一步,便被西门御叫住了,“沈管家的房间,好像在楼下吧!”
沈尔一愣,西门妆莫名的看了西门御一眼,抿唇,“爸,沈尔帮我放东西。”她为他开脱,抬手捧住西门御的脸,转向自己,接着道:“您要是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很忙的。”
西门御被她这么一说,不由蹙眉,眼里浮起一丝不满,“你这么维护他,是真的打算嫁给他不成?”西门御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厨房里的柳妈听见了,正准备上楼的沈尔也听见了,就连刚进门的鸠也听见了。
少年的脸色微变,眉头浅皱,浮起一丝不悦。却是什么也没说的,将凤仙花搬到了客厅一角,又出去了。
西门妆的脸色刹那嫣红,美目瞪着西门御,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和沈尔有什么关系?
“爸,您今天吃炸药了!”西门妆扭头,松手,转而背靠着沙发,两手抱臂。她的俏脸微红,因为西门御那句话,心跳不禁加快。
西门御却是沉下了老脸,凑近西门妆,在她耳边小声的道:“我都知道了!你和沈尔,你们两个…小妆啊!”他说着,顿了顿,一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模样,“爸爸不是反对你谈恋爱,爸爸也知道你们这个年代,思想开放,你向来都很自主,什么事情都不用爸爸过问。可是…你和沈尔,你才多大啊!还没上大学,就那啥…是不是太早了一点?”话说到最后,西门御的语气变了,变得小心翼翼。因为西门妆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看得他心怵。
西门妆扭头,看着他。显然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她很好奇,西门御是怎么知道她和沈尔的事情的?
“爸,谁告诉你的?”
西门御的老脸一僵,不由得轻咳两声,掩饰似的道:“鸠说有天晚上,看见你和沈尔的脖子上红斑点点…爸爸是过来人,一猜就知道你们俩做了什么。”他的语气颇显得意,却又有些责怪的味道。
西门妆的脸色铁青,不禁握紧了拳头,“鸠告诉你的?”那个少年…
“小妆,你以后是不是真的打算嫁给沈尔?”西门御的语气徒转严肃,害得西门妆心下一惊。
她沉默了,这件事还真是从来没有想过。
“小妆,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要想清楚。”西门御继续说道。
西门妆点头,实在无心再谈这件事。她站起身,笑笑,“爸,我真的还有事儿,我先上楼去了。”西门妆说完,便转身往楼上去。速度太快,西门御来不及叫住她。
步上了台阶,西门妆才拍了拍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真是太吓人了,难道西门御年纪大了,怎么越发唠叨了?
她转过了楼道口,脚步猛的顿住,差点撞上了少年的胸口。
目光微抬,西门妆看清了眼前的人,不由一惊,“沈尔?你在这里干什么?”她的声音压低,似是怕被客厅里的西门御听见似的。